经纬(3)

所有人都会觉得用这样的词语形容这样温暖的景象太过凄凉,方淇不然,单纯的认为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看起的那么美好,所谓的心想事成中大概也加了不少运气的成分。

抬眼,刚刚还眯着眼的男生站在与自己相对的后门口,目光直直的盯着手中的课本,大约是在发呆吧。

“这节课的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方淇不禁感慨道。

“能过不快嘛,你睡多半节课,再站小半节课,听课的时间为零,时间不快到哪去了?”温阳吐槽到。

作为在班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温阳之于方淇便是与众不同的一个存在,一起吃饭,上课,结伴去上厕所,兴趣,爱好,除过性格,再没有什么是不同的。

有些相似,有些互补,书中所形容的朋友之间,大抵也是如此吧。

可是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发生啊,从没觉得时间过的如此的快。

大概不上课的时间过得都很快吧。哪怕是罚站。

方淇砸吧着嘴,从口袋中又摸索到了三颗奶糖,顺手递给了温阳一块。

眼看上课时间快到了,方淇提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加在两组之间的很特殊的一个座位。看着右手边发呆着的男生,方淇想了想,看着手中仅剩的最后两颗糖,先是轻松地递给了左手边的女生,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手心中最后一颗糖果递给了右手边的男生。

用尽量轻松地语气掩饰内心的忐忑:“诺,给你”。

说完,谨慎的看着对方的反应。

“谢谢。”男生不假思索的伸手接过,礼貌道谢。

他接受了。

陈熠面无表情的撕开糖纸,将奶白色的糖果放入口中。后来方淇回忆之前的各种点滴,突然觉察到,当时融化的不仅仅是糖果,与之沉沦的还有自己的那颗心。

陈熠不是那种好好听讲的学生,学习成绩也很普通,从他平时上课下课的状态就能观察出来。

某日自习课时,方淇拿出当天刚发下来的数学卷子开始订正,突然间右胳膊被撞了撞,意识到自己的左边是陈熠时,目光被突然推过来的杂志吸引了注意。

“你看这里。”陈熠指着画页上的一座大桥。

“伦敦大桥。看着画页上的四个大字,方淇轻念出声。

也许是看出了女生的不解。

“其实这是我最想要去的地方,和伦敦眼,大本钟一样,伦敦大桥也是英国的标志。”陈熠很认真的回答让方淇看见他眼眸中发出的向往的光。

“你喜欢英国。”不是疑问,肯定的语气令方淇更加笃定。

“嗯。”见惯了他整日睡眼惺忪的样子,第一次见他这样认真的样子。

“我对加拿大很向往,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记得有什么样的原因,大概一个人啊,在一个地方呆腻了,就总想去别人待腻的地方去看看。”

总觉得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总会和一个国家,一个建筑,又或是一处景观紧密相连,命里链接你们的那条线时刻提醒你,去看看吧,那是你上辈子所未完成的夙愿。

“嗯。”男生赞同的点头。

方淇笑了笑,默默在心里祝福着,那就祝你有一天能够站在伦敦大桥上,实现自己的梦想。

那一节自习课的交谈,两人没有了之前的冷淡和疏离,虽不至于特别熟悉,但也不至于寡淡。

陈熠说其实他很喜欢跟旁边的人聊天,尤其是自习课上,不想学习,第一次听到这样直白的话,还是从一个一直觉得很高冷的男生口中听到的,打从心底的喜悦向上蔓延着,就像踩在云端般,轻飘飘。

“哎哎,你怎么那么多话。”坐在陈熠后座的女生发出了不满的抗议声。

“你怎么那么多事。”陈熠紧皱着眉头,不满的回击到。

“不跟你说了,好好看上书吧。”带着不被察觉的小小骄傲与喜悦,方淇强迫自己将视线放在错的一塌糊涂的卷子上。

在自习课上分享着彼此的理想,更没想过对方是班里最引人瞩目的男生。

后来,方淇越发对身边的男生感到好奇,隐约有些亲近感。每天都会捉摸着带些食物与他分享,后来的后来,在回顾这些事情的时候,总结出他的口味,他的习惯。

好感会慢慢叠加为喜欢,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吗?

同往常一样,陈熠进入座位时总是习惯性的点点方淇的后背,示意他要进去。可这次,不同于往常的不苟言笑,男生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你笑什么?”

“没事没事。”男生一边摆着手,一边笑的更厉害。

作为女生的第六感,方淇越发觉得有事情。

“快说。”

“那我说了,你别生气啊。”

“没事,我不生气,你说吧。”

“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不小心用笔画在了你的头发上。”怔了一会,方淇起了贪玩的念头,于是顺势拿起桌子上的中性笔,做出想要往对方头上比划的举动。

“你过来。”方淇噙着笑注意着向右边歪着头的少年。

“别这样别这样,又看不到嘛!你头发是黑色的,我是棕色的。”

方淇用手轻轻抓了抓自己黑色的短发。

教室的前门一直敞开着,正巧阳光就这样直射进来,映在少年的头发上,棕色的发丝愈发显眼,少年边笑边歪着头躲避着女生手中的笔。

后来,每每回忆起那副场景,方淇总在想,如果那个场景能够如电影般被分割成无数定格的画面的话,阳光照射进的那一瞬间,少年噙着笑,歪着头,定是最美的一面。

空气中漂浮着微小的尘埃,在阳光的映照下,那么真实,又那么不真实,太美好的事物都是有时限的,上课铃声的响起打断了方淇的注意力。

一瞬间,回到现实。

猝不及防。

第2章

明明逐渐缩短的距离,从什么时候起开始逐渐拉大,方淇百思不得其解,那样自卑无措的情绪就这么悄悄蔓延着。

一周大周末,一周小周末是这所市重点从建校以来固有的传统,很巧,这周到了只放一天假的小周末,周天的晚上,直到晚读的铃声响起,方淇右手边的座位依旧是空的,不愿一人站在座位读书的方淇和温阳靠在窗台开始了文言文的朗读。

“哇,好帅。”教室里的读书声被阵阵惊呼声打断,方淇随着惊呼声抬起头,看到的正好是陈熠走向座位的那一刻,平时看惯了一身校服的他,突然间换上了黑灰相间的棒球服,本就俊朗的面孔又添了几分帅气。

这样的画面真的很难让人忽视吧。

这样的他更难让人忽视吧。

而此时,被众人所注视的少年没有一丝的表情,沉默的放下书包,取出课本。

与陈熠的沉默对比,方淇的内心早已波澜起伏。她自嘲的看了看平庸的自己。没有可以让人称赞的外表,没有令人瞩目的成绩,从里到外,几乎没有哪方面特别出众,顺手取过桌子上的镜子,只见镜中的女孩面无表情,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被同宿舍的女生调侃说从背后看就像男生一样,平庸的五官,略胖的身材,除了一对眼睛还能单看外。但在这样一张暗淡的脸上,这一优势也可忽略不计。

突然间,很害怕。

很害怕这样糟糕的自己,害怕面对他,害怕坐在他身边。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带着光的,天生就是众人的焦点,离这束光越近,就越会感受到那细微的灼伤感。

陈熠便是前者,自己便是后者这样的存在。

女生的心里有时无法用语言解释,别扭的小情绪就连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

“我不想再跟陈熠做同桌了。”明明只在内心想想的话,不知怎么就说出了口。在温阳略感吃惊的目光下,方淇迟疑的反应过来。

“你为什么不想跟陈熠做同桌了。”离得最近的一位女生不解的问。声音大到方淇抬起头就注视到不远处拿着课本的陈熠。

羞怯。

懊恼。

害怕。

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的涌来,带着凌厉,带着锋芒,带着不被人觉察到的尖利,狠狠地凿在方淇的心口上。

覆水难收。

女孩紧紧攥着手里的书,把全部的力气集中在指尖,手指与书相触过狠留下的痛感似乎抽走了自己三分的魂,缓解了几分心里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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