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一事之后,柳睿升中校是铁板钉钉的,可就是因为长春集训一事被罚,升职之事被搁置了。
违抗军令,他应该是头一次吧
为了顾晓晨,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倒扣在桌面的手机振动了几声,修烨翻起一看,是叶旧陌的电话,接起,电话那头他说下手术了,问她在哪儿。
“就在医院附近的咖啡馆。”说着,她瞟了眼咖啡杯上的o,说出咖啡馆名字。
没一会儿,叶旧陌就寻了过来,与江枫点头打了声招呼“江警官。”
江枫痞笑一声“照着修烨的辈分,叶教授应该喊我一声哥。”
江枫、江杊、修烨和修澈四人是同一个大院长大的,交情非同寻常,修烨喊江枫一声哥也出不来错,只是那丫头向来傲娇,不肯喊,可心里还是认他这个哥的。
修烨一听那人要长辈分,立刻给否了“谁喊你哥了,少臭美。”又对叶旧陌说,“就喊江警官,别给他攀上关系。”
叶旧陌温和一笑。
微信的消息声响了,修烨看了眼,是柳溪。忙着跟叶旧陌说“我们的婚礼我请了婚庆公司。”
叶旧陌并不意外,前几天就听她说过这件事。
“是柳溪。”修烨又说,怕他不知道是谁,忙着解释,“柳睿的妹妹,晓晨的小姑子。”
叶旧陌抬手顺着她的短发顺了下去,声音静和“知道。”
江枫沉默不语的垂下眼睫,盯着一大一小的手掌紧握在一起,不由地掀了掀微讽的唇角。
总想着她三年前决然去了天津,不完成修澈的梦想是不会回来的。
时过境迁,她回来了,披上嫁衣,步入殿堂,成了新娘。
他的丫头成了别人的新娘。
将手机掂在手里转了几圈,静思片刻,江枫起身“丫头,我局里还有点事,先撤了。”
修烨笑着跟他挥手“元旦见咯”
江枫笑着应下“好。”
她的婚礼上,有他,只不过是哥哥的身份,仅此而已。
以前,江杊常怼他“喜欢人家又憋着,我看着都难受。”
他常说“丫头彪悍着,谁敢要她,除了我,还有谁”
江杊摇头不语。
过了些年,江杊跟他说“听说烨烨谈了个男朋友,是个医生。”
他依然没有危机感“医生分的更快,同行业,矛盾多。”
江杊摇了摇头,教训他“你小子再不积极,老婆就跟别人跑了。”
他一笑而过,对修烨,向来胜券在握。
后来,江杊说“修澈走了,烨烨内疚自责,去了天津。”
那个时候,他便有些慌了。她走了,一个招呼都没打,如此决绝。
江杊问他“你怎么就判定这丫头非你不可了”
他低头解释“小时候,她不喜欢别人碰她东西,只有我可以。长大了,她不准别人摸她头发,只有我可以。后来,她不准别人喊她丫头,只有我可以。”
江杊叹气“烨烨只是把你当哥哥而已。”
推开咖啡厅的大门,阳光洒下,将那张俊逸潇洒的脸蕴和的没有一丝缝隙,江枫浅勾了下唇角,苦涩蔓延而来。
是啊,只是哥哥而已。
他以为的那些特殊,不过是在她心里给了他至高无上而不可撼动的位置。
但那不是爱。
因为顾晓晨手臂受伤,医院准了五天病假让她在家修养。
转念一想,她倒是因祸得福了。柳睿后天走,正好这两天可以好好的陪着他。
“不如我们去玩吧”顾晓晨忽然提议。
“去玩”柳睿斜了眼她缠着绷带的手,不言而喻。
顾晓晨舔了舔唇“去个安静的地方,又不玩危险刺激的。”
“你还想玩危险刺激的”柳睿有些好笑的问。
顾晓晨晃了晃自己的手臂“等好了,我就去玩蹦极、跳伞、冲浪”
柳睿没搭话,自径走到窗前,推开半扇窗,让秋风灌了进来,带着残黄的味道,惹人心殇。
秋,离别之季。
顾晓晨瞅了眼窗外,漫天飞扬的残叶窸窣作响。
“天快冷了。”柳睿说,“冲浪不适合。”
顾晓晨
这不是重点好么
“你想去哪里玩”柳睿侧了侧头,看了眼被光线笼罩的顾晓晨,五官精致,眉眼透着淡淡冷艳气质。
她总是可以这样,教人无法移开视线。
顾晓晨想了会儿,又摇头“算了,就在家里老老实实呆着。”
“等我回来,你的手好了,就带你去玩。”柳睿忽然说。
“蹦极跳伞冲浪”顾晓晨讶异,“都去吗”
柳睿笑着走向她,双手捧住她的脸,唇在她鼻尖上点了下,语气轻沉“都去。”
顾晓晨眨了眨眼,横亘在血管的全是蜜糖般的甜。
他们之间像是太阳和月亮。
他是太阳,她是月亮,而地球是他们的介质。
地球绕着他转,她绕着地球转,看似不以他为中心,实则不过是在他身旁画了条波动的曲线,时而靠近,时而远离,但这并不改变她围绕他转动的恒心。
有人问,什么时候太阳和月亮最近。
答案是明天。
也许这是一个可笑的回答,可于顾晓晨而言,那是绝对浪漫的回答。
因为她总是在明天多爱他一点。
眼看着摇摇欲坠的夕阳渐行渐无,顾晓晨端起圆桌上的清茶,淡抿了口。屋内,柳睿喊她吃饭,她应了声,懒洋洋的从贵妃椅起身,踱步进来。
残存在天际的最后一抹阳光被她带入屋内,驱散了秋的寂寥和忧伤。
柳睿一抬头,就看见她从暮光中走来,发丝被渲染成浅橙色,柔柔的从她肩上滑落,盖在那帧天使般的面孔上。
顾晓晨是个精致的美人,念书时候她爱吵爱闹,像精灵。匆匆五年,她在岁月中成长,在时光中磨砺,蜕变成冷艳成熟的女人,如天使。
短暂的两日,匆匆一瞥便结束了。
顾晓晨盯着角落那只迷彩绿的箱子,安静了片刻。
柳睿从房间出来,蹲下将箱子打开,把叠好的衣服塞到箱子里,站起,人忽然被顾晓晨给抱住了。
闪下眼睫,他淡淡的看着她冷艳的脸容。
“我会等你回来的。”她的声音平静,好似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无论生的还是死的,我都会等你回来的。”
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他的任务是什么,危险指数多少。可他身上的伤口,高密度的训练就足以让她明白每一次任务的危险性。
他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冲入战场的。
无论是生的还是死的。
这样沉重的话让柳睿忍不住震撼。
抬手,他回抱她,头低了低,亲吻着她的发端,还是百世不易的那句话“顾晓晨,等我回来。”
话罢,背上的那只手被抽了回去,他缓慢的后退一步,熟悉的体温离开胸怀,顾晓晨下意识抬头看去,而他不带一丝留念,匆匆几步,便消失在视线之内。
她居然眼睁睁看着他走了。
顾晓晨安静的垂下眼睫,盯着木质的地板,仿佛那里还存留着他的温度。
尽管做足充分的心理准备,在他转身那瞬,仍旧不舍。
不舍他放弃什么。
一周后,顾家。
顾晓晨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正对面是顾展昭,左右侧两面分别是顾放和温如期。医院的一通闹事,顾家显然知道了,并且他们知道了她和柳睿的复合。
自陈有璇去世后,顾展昭近些年身体不太好,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声音有些沙哑地问“手上的伤如何了”
顾晓晨回答“无碍,已经好了,过几日就可以进手术室。”
顾展昭沉沉的点了点头“好好再养一段时间,别急着上手术,免得落下病根。”
“知道了。”
“那小子呢是不是住你那边了”
“是。”
顾展昭又咳了几声,被皱纹布满的眼睛望了过来,淡淡一眼“怎么没带回来”
“他出任务了,等他回来我就带他回来。”
顾展昭骤然一沉,自径埋了埋头,将一杯热茶端起,吹了吹,往嘴里送,慢条斯理的喝完才悠悠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哼”顾展昭嗤之以鼻,“连人家是生是死都不晓得,还敢往家里带。”
顾晓晨沉默的垂下眼睫,静思数秒,她说“不管是生的还是死的,我都会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