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严烈剑眉紧簇,刚想开口,一道身影呼啸而过,带着粗喘扑到他的床边——
“行、行了……费用补齐了……医生说有个床铺空出来了,可以把烈哥移过去。”侯川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你哪儿来的钱?”严烈垂眼看他,忽然想到什么,猛的朝一旁看过去,对上一双清澈沾着湿意的杏眼。
“没错,我现在是你的债主了,所以你不能再赶我走。”宁星晚眼睛还有些红,软软的声音中却带着坚定。
严烈:“……”
新换的床位在四楼住院部,一间房两个床位,另一张床上住着的是一位腿上打着石膏的大妈,看着四十出头,微胖,精神倒很好的样子。
几人进来时,她正由一个大爷搀着往外走,看到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时眼睛一亮,不由多看了几眼。
目光接着落到床上的少年身上,又是一声“哎哟”。
“现在的孩子都长这么俊啊!”一声惊奇的感叹。
“快走吧,腿摔坏了都挡不住你的八卦。”大爷说道。
“你个老头子,我看看怎么了!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哎呀,你不是急着上厕所嘛,话还这么多。”大爷语气不耐烦,但扶着的动作很小心。
……
宁星晚的目光落在他们相互搀扶的背影上,一顿,接着收回。
护士安顿好便鱼贯而出,但见床上的少年容貌清隽,气质冷冽,都不由多看了几眼。
宁星晚回过头时,正好看到其中一个年轻的护士借着调节点滴管的时间,眼神不时往他身上瞟。
红唇微抿,宁星晚走过去站在床头,隔断了打量的视线。
护士也没在意,只在调好频率之后,语气温柔的嘱咐了一句:“有什么事可以按床头的按钮喊我。”
宁星晚看着护士离开的背影,咬了咬唇内的小肉,回头看向床上的人。
严烈脑子现在一团糟,对上她不高兴的视线,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
宁星晚看了他两秒,慢慢悠悠的说道:“怪不得不想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原来是有温柔漂亮的护士姐姐。”
“……”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严烈严肃的神色差点没绷住,被她气笑,看着她娇俏灵动的小脸,又觉得心脏像是被谁攥在手里,呼吸都困难。
复杂的情绪在心中激荡交锋,严烈偏过头,避开她澄澈的目光,干巴巴的说道:“你不适合呆在这,回去吧。”
宁星晚眯着眼睛看他,心里非常不爽:“你老说这儿也不适合我,那儿也不适合我,总想赶我走!可你在哪儿,我就想呆在哪儿,你管不着!”
无理又蛮横。
在他眼里,却可爱的要死。
傻姑娘,我哪是想赶你走。
我恨不得将你缩小了揣进口袋,捧在心上。
“随便,反正我不想见到你。”
严烈抬起没吊水的那只手臂,反手压在眼睛上,声音低哑滚着沙砾,说出口的话却差点惊掉了站在门口的侯川的下巴。
妈呀,原来真是烈哥甩了校花吗?
他烈哥也太刚了吧?
侯川本来以为校花同学会勃然大怒摔门离开,没想到就见那道清瘦柔美的背影拉开了一旁的椅子,趴在床边坐下,还摇头晃脑的,声音清脆如黄鹂——
“不听不听,混蛋念经。”
“……”
今天又老一岁,生日愿望就祝所有看文的仙女们岁月长安,万事胜意吧!
另外卑微小透明作者还想小声求个文收,谢谢大家了~
第18章
正午的日光很燥,空气中跳动着浮尘。
宁星晚煞有介事的从床头柜上拿出一个一次性杯子,动作生疏的举着暖水瓶往杯子里倒水。
她大概是连暖水瓶都是第一次拿,一手握着手把,一手抬着瓶底。
结果动作太大,滚烫的热水洒了半杯,氤氲的白烟在桌面蔓延。
看的严烈心惊胆颤。
“你想干什么?”眼睛紧盯着她的手,生怕人给烫着了,问出口的话却像吃了火药一般的冲。
“……我想给你倒杯水喝。”宁星晚看着桌面的水有点无措,抬眼对上他紧迫的视线。
严烈克制的偏过头,声音干冷:“不需要,你快走吧。”
“……”
真是混蛋啊。
宁星晚磨着小牙齿,杏眼淩淩的瞪他。
虽然知道了他过的这么辛苦,但每每被他这么冷淡无情的拒绝,心里的难过还是像春天的杏雨。
不强烈,却也丝丝缕缕的笼在心头。
宁星晚垂眼看着桌面那半杯水,没说话,随即坐下端起水杯举到唇边,微鼓着脸颊“呼呼——”的小口吹着气,声音从氤氲的热气中传出来——
“现在先不跟你生气,等你好了再说。”
……
严烈胸口微微起伏,艰难的克制着自己不往旁边看。
可感官像是被无限放大了,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人心神难定。
从刚刚见到她开始混沌飘摇的心忽然慢慢落回了原地,垂眼看看自己绑着纱布的腰间,再看看旁边乖乖坐着的女孩,心中的酸楚悲凉慢慢被放大。
那种无力感几乎将人淹没。
其实他以前很少有这么厌弃自己的时刻。
大多数时候,都是带着无所谓和迷茫。机械的赚钱,一夜之间长大,这些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日子嘛,怎么过不是过。
可是遇到她之后,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隔壁床的大爷大妈正在吃午饭,两菜一汤,荤素搭配,食物的香气拐着弯儿的往人鼻尖窜。
宁星晚是中午一放学就去逮的侯川,这时候闻着隔壁的饭香,咽了咽口水,肚子也悄悄叫了起来。
“你也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宁星晚起身问道。
严烈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不用……”
还没说完,女孩挥着手抢先一步说道——
“行了,你肯定说的是我不爱听的,我就随便买两份吧。”说着就准备往外走,结果跟进门的人撞个正着。
“诶——小心。”宁星晚闪着身躲开,还扶了人一把,一抬头,对上江月同样惊讶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江月目光不善,语气夹着火药味。
宁星晚歪着头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么大的敌意:“你能来,为什么我不行?”
江月从鼻尖嗤了一声,没理她,转过身将保温壶放在床头柜:“今天我熬了点鸡汤,对伤口恢复好的,你等会多吃点。”
原来是有爱心午餐,怪不得用不着她去买。
宁星晚靠在门边,看着两人。
严烈下意识看向女孩,又觉目光太急切,堪堪停住。
旁边吃着饭的大妈喝了口汤,津津有味的看过来,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还用胳膊拐了拐埋头扒饭的大爷。
屋子里的气氛透着股尴尬生涩的暧昧,江月却只当不知,自顾的盛了碗汤坐在床边递过去:“赶紧喝了吧,汤还热着。”
严烈没接,不知道哪来的股心虚,抬手摸了摸眉骨,“放着吧,我一会儿喝。”
“怎么,不会是想我喂你吧?”江月故意说些暧昧话,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严烈干咳了一声,眉峰微簇,偏过头,低声喊了声:“江月!”
江月自觉没趣,这家伙看着散漫随意,真生起气来,她还是有些怵的。
宁星晚看着他没接那碗汤,抿直的唇角才微微放松。
他要是真敢让江月喂,她就能把那碗汤糊到他脸上去!
暗暗紧绷的气氛直到侯川进门,终于被打破。
像是闻着味儿般,侯川一颠一颠的蹦进房门,夸张的吸了口气:“我在厕所就闻到了香味,猜着就是你来了!怎么样,江月,今儿又带了什么好吃的?”
江月起身,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勾着脖子往保温壶里看的人背上,“叫月姐!”
侯川抱起保温壶就准备往嘴里倒:“什么月姐,不就比我大两岁吗。我才不叫。”说着,保温壶已经到了嘴边。
“你给我放下,这是给严烈煮的!他喝完了你才能喝。”江月能上手绝对不多吵吵,拧着侯川的耳朵就朝着一百八十度揪。
“嘶——哎哟哎哟,疼!疼疼疼!”侯川脑袋都被拧偏了,只得放下保温壶,告饶:“得得得,我不吃,不吃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