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冲沈彻笑了笑:“昨天陆韵萱来找我,想让我帮陆家的生意,我就让她去给外婆的病房拖地,看到她明明不甘心却不得不俯首作低,我觉得挺出气的,后来在沈挚那里,我也好好的炫耀了一把,结果不到两天,报应就来了,做人还是不能太猖狂,要不然真会被雷劈。”
沈彻脸有些黑:“我不知道原来你还信这个。”
宋倾城点头,煞有其事:“以前是不信,现在不好说。刚才我想起上回在庙里求的签,趁着你还没来,我就上网查了查,那签的意思大概是,不是你的不要强求,挺有警醒作用的,只不过,之前我一直不以为然。”
“这么下去,我看你迟早看破红尘。”
宋倾城缓缓笑起来:“现在做尼姑薪酬挺高的,不过要求硕士学历,我不达标。”
沈彻又把话题兜了回去:“这个孩子,既然掉了就掉了吧,郁庭川三十几岁,不是五十几岁,也还没绝精,以后肯定还会有的。”
宋倾城听了这话,笑容淡下来,只余唇边浅浅的弧度。
过了会儿,沈彻又道:“我已经辞了皇庭的工作,最近打算出去旅游。”
闻言,宋倾城抬起头看向他。
皇庭的薪酬待遇很不错,沈彻也不是随性而为的人。
沈彻动了动喉结,没有隐瞒宋倾城:“那个人回来南城了,昨天带他老婆去皇庭,我在过道上看到他们。”
“季凉城?”宋倾城说了个名字。
沈彻没有否认。
季凉城,沈彻过去喜欢的人。
可能现在依旧喜欢着。
有些人会成为朋友,或许因为类似的经历,她跟沈彻就是如此。
对于沈彻喜欢男人这点,宋倾城从未用看异类目光看他,也不觉得是什么需要避讳的隐秘。
宋倾城问:“打算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吧。”
沈彻说着,看了看她,似乎在犹豫着推迟行程。
“不用管我,我现在挺好的。”这些年她已经够麻烦他,不能成为人的拖累。
沈彻走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一点。
宋倾城没立刻睡觉,用完洗手间出来,瞧见外面的月亮又圆又亮,改变方向走去窗边,皎洁的白光洒在身上,似乎带着些不为人知的冷然。
她抬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可能是真的没有缘分吧。
宋倾城低声道:“要是真有神灵,希望你下次找个好人家投胎。”
说完,觉得自己过于迷信,但又好像有了些寄托。
夜色阑珊,宋倾城没再继续留在窗前,脱掉鞋子回到床上,缓缓往后靠着枕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着想着渐渐陷入梦乡。
。
第二天,宋倾城是被尿意憋醒的。
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侧卧着,天色蒙蒙亮,晨光穿过窗帘缝隙落在床畔。
她又眯了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一个翻身坐起来,右手却按在什么温热的东西上,肯定不是被子床单,硬邦邦的,又带着肉感的柔韧,吓得她睡意全消,加上按的那一下有些重,手底下的‘东西’发出一声闷响。
……像是男人的声音。
宋倾城扭头去瞧,心跳还怦怦的,第一眼看到的是男人露在被子外的手臂。
第146章 对不起啊,没有留住它(补)
医院的病床不大,宋倾城不知道旁边什么时候睡了个人。
她的视线掠过男人骨节精瘦的大手,还没往上移,先瞥见玄关墙边的拉杆箱,上面还贴着机场的封条。
床上另一个人,被她那么一按,翻了个身,这会儿的天色,顶多也就五点左右,因为宋倾城开了灯,郁庭川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左手搭在眼睛处,还没有彻底清醒。
好一会儿,他把手下挪,睡眼惺忪地看向宋倾城:“现在就起了?”
郁庭川的身上还穿着西裤衬衫。
宋倾城听着他沙哑的声音,随意的语调,有片刻犯懵,低声说:“我去上个厕所。”
话落,床上的男人没有反应。
宋倾城找着拖鞋,穿上去了洗手间。
开了灯,她站在盥洗台前,仍然觉得有点像在做梦。
等宋倾城从洗手间出来,郁庭川已经坐起来,枕头被他放在身后靠着,刚看完时间把手机放回床头柜。
听到声音,他抬头望过来。
见她动作慢吞吞的,像是不知道干什么,郁庭川先开腔:“怎么,不认识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底带了些笑意。
“你怎么……几点到的?”宋倾城问道。
她心里猜测,郁庭川应该是赶了昨晚的飞机,因为凌晨是没有航班的,本来想问他怎么到医院来了,话到嘴边又觉得显生分,就拣了最简单的问题抛出去。
郁庭川回答:“两点多。”
说着,又问她:“不打算继续睡了?”
宋倾城没有早起的习惯,得知只有五点一刻,也就没扭捏,打算再睡一个回笼觉。
一米宽的病床,睡熟时没有感觉,这会儿躺两个人显得拥挤起来,特别是其中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病房里没有薄毯,要不然她还能睡休息间。
宋倾城踌躇的走到病床边,掀开被子,就着往外侧卧的姿势躺下去。
这是她习惯性的睡姿。
况且这么睡,也能少占些床面积。
病房内很快关了灯。
宋倾城没有立刻睡过去,察觉着背后的动静,旁边那人已经躺下来,她看着窗外那抹微弱的曦光,两人短短几句交谈,没有涉及孩子,但不提,不表示这个问题不存在,有些事在她看来终究是要面对的。
这一觉,宋倾城睡得不安稳。
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过,想换姿势,怕惊扰身后的人。
到后来实在忍不住,慢慢的翻了个身。
平躺后,感觉全身神经松懈下来。
渐渐的熟睡过去。
宋倾城再醒来,是因为外面走廊响起的推车声音。
医护人员应该开始查房了。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往内侧躺,眼前是男人的衬衫,不管是人还是其它生物,都有向温暖靠拢的本能。
可能是连日奔劳,郁庭川没有被吵醒。
宋倾城起床,没有叫他,先去卫生间洗漱,然后轻手轻脚出了病房。
在过道上,遇到来发药的护士。
宋倾城拿了药,没再让人往病房跑一趟。
清宫不是什么大手术,做完后,也就气色差些,不至于卧病在床。
她下楼,去外面买早点。
回到住院楼,她先到心外科那层看了外婆。
外婆已经起来了,护士正在给老太太量血压,宋倾城安静的等在旁边,把手里的一份早点搁在床头柜上,等到护士离开,她才打开打包袋,拿出那碗还热腾腾的粥。
“身体,怎么样了?”外婆问她。
孩子没了,不管怎么没的,都是个颇为沉闷的话题。
“手术做的挺干净的,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宋倾城知道老人家关心自己是真的,昨天的恨铁不成钢也是真的,至于昨天老太太在郁家听到了什么,这会儿再来追究,似乎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老人家看着她,无声叹息:“那也是小月子。虽然现在天还热着,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别用冷水洗澡洗头,也不要吃生冷食物,少用眼睛,别玩手机,多卧床休息。”
“这些我会注意的。”宋倾城耐心应下。
老太太犹豫再三,终是没提跟郁家有关的话题,瞧见宋倾城买了三份早点,忍不住问了一问,宋倾城没有隐瞒:“他凌晨到的,这会儿在病房睡觉。”
这个他,外婆也清楚是谁。
得知郁庭川连夜回来,老人有些诧异,随后就释然了,点头道:“回来了也好。”
祖孙俩坐着,有片刻的无言。
半晌,外婆先开口:“我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不是想争一口气,以前因为我这把老骨头,欠了你叔叔的人情,我还不了,就会压在你的身上,现在和他们家也是一样的道理,他家的亲戚都那样说你,等你真的嫁过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宋倾城想起昨天郁明惠幸灾乐祸的话,她们麻将的房间,刚好跟洗手间在一个方向。
“高攀来的姻缘,外面说什么的都会有,他家里又觉得原来那个好,结婚过日子,不是两个人的事,周遭的亲朋好友都影响着你们的婚姻生活。”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老太太心里也难过:“要是求求人家,人家就会对你好,就算让我给他们跪一跪也不是不可以,事实上,有钱人往往眼高于顶,把门户看的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