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春回(5)

春花想到了郑军,沉默不语。女娃“哇哇”地哭着,容不得春花胡思乱想,她坚决得带娃去河西头诊所。

春花娘见拦不住春花,只好跟着一起去。

河东头到河西头不远,只是一条河隔着。虽然是晚上了,但是农村晚上没啥娱乐活动就是吃完饭围在一起唠唠嗑,东加长西家短的。

春花娘把女娃从春花怀里抱过来,一路上给人解释着,是在西潭岩的芦苇丛里捡回来的。

在农村,捡到娃虽然不是太稀奇的事情,但是也不常见。毕竟,养不起还是可以送人的,直接丢到芦苇丛,不是要了这娃的命吗?这也太狠心了。

春花和娘顾不上别人的猜测和议论,径直到了河西头的小诊所。

郑大夫年龄不大,比春花大不了几岁,却村子里坐诊多年了。他是个比较沉默的人,也没多问,直接给女娃量起了体温。

“39度8,高烧了,娃太小,打不了针,稍稍喂点退烧药吧。”郑大夫给开了药,又顺口问了句:“给娃喂了啥啊?看样子像消化不良引起的。”

“羊奶。”春花回道。

“这么小的娃不适合喂羊奶,无法消化。这是个刚出生的娃,如果再大些,喝了应该没事。头个月最好给喂些母乳。”郑大夫交代着,突然又抬起头说:“我家娃也刚出生,我媳妇奶水多着呢,今晚先抱到我家给喂些。”

春花开始听到郑大夫说母乳,心下正愁着,又听到郑大夫后半段话心下顿生感激。

春花娘不停地谢着郑大夫。

郑大夫说:“我家就在诊所隔壁,我带你们过去吧。”

真是好人。

春花娘抱着娃,春花手里拿着药,来到了郑大夫家。

郑大夫的媳妇朱萍坐在院子里,看到丈夫带着春花娘和春花,还抱了个娃心生奇怪。

郑大夫给大致说了一下情况,朱萍赶忙把春花娘让到里屋。刚生完孩子的朱萍,刚体会到做母亲的快乐,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她看到和自己儿子不差几天的小女娃哇哇大哭的样子,心都碎了。

朱萍敞开衣襟,她奶水好,衬得胸前沉甸甸的。春花不好意思看,把头别了过去。朱萍把郑大夫开的药拿过来,让春花帮忙磨成粉,撒在□□上。小女娃头一靠到朱萍的胸前,立马不哭了,仿佛是奶香味让她安静了下来。女娃犹如鱼儿找到了小河,顾不上吃上是啥味道,立马吮吸了起来。

朱萍摸着女娃的头发,和春花娘唠起了这女娃的来龙去脉。她听完,不禁感慨万千,又很佩服春花的勇气。如果她做姑娘时,看到这样一个女娃,会敢捡回去吗?

朱萍说:“大娘,以后你每天让春花把女娃抱过来,我给女娃喂奶,我奶水多得很呢。”

春花娘一边道谢,一边想着,明天得让春花把家里积攒的鸡蛋送一些给朱萍补身子。

朱萍说谢啥呢,她望向春花,以后春花还得叫我嫂子呢,都是一家人。

春花听到这里,羞红了脸。

等到把女娃哄好,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小女娃吃了药,又喝了奶,烧退了这会正沉沉地睡着。

春花爹一直没睡,坐在院子里抽起了旱烟。屋子里没点灯,黑乎乎的,点点烟火显得格外明亮。爹已经好久没抽过旱烟了,自从有次郑大夫说爹有些哮喘,必须戒烟后,爹就把旱烟戒掉了。

春花爹把烟锅子在地上磕了磕,说,都赶紧睡去吧。他抬头看,满天繁星,明天应该是个好天。

明天,会怎样,春花充满了惆怅。

第5章 流言

天一亮,春花娘刚把门打开,屋子后的张吉华就来了。

张吉华不是本地人,她是从外地嫁来的媳妇。好吃懒做,又放荡不羁。

去年,她的弟弟张吉龙也从外地过来了,到处租地立志要发家致富。他租去的土地却不种麦子玉米这些作物,非要种一些大葱大蒜。

春花娘看不惯这些,因此也不想给张吉华好脸色,她不喜欢她。

“哟,婶子,听说春花捡了个娃,我过来瞧瞧。”

春花娘心里来气:“是呀,春花心善,总不能放在那里被狼叼了去。”

“那怎么养呢,春花还没嫁人就要带个娃子了。”张吉华酸声酸语。

春花娘气得说不上话来,不愿搭理她。

张吉华等了一会,看春花娘根本没再打算理她,讪讪地走了。

春花娘心里那一个堵啊,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张吉华说得没错,她的想法基本就是村里人的想法。只是别人都是背地里说,张吉华却非得偏偏跑到家里来说。

田地里的麦子割得差不多了,就剩下打麦粒了。打麦粒就没那么累了,都是春花爹赶着驴拉着石滚子在麦子上反复碾压就成。

春花家就是五口人的田地,一个人一亩二分地,也就六亩地。春花爷爷是早些年逃荒过来的,来到这个村子累得走不动了,就在这个村子里安了家。爷爷奶奶走得早,留下来春花爹和二姑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刚好赶上人口普及政策,就在这边落了户,还分了地。所以春花家人口单薄,她没有叔叔伯伯大爷那些,就她爹一人。

虽然只有六亩地,但是春花家干活的人也少啊。每到收完,爹娘都要累得很久缓不过劲儿来。之前春花劝娘把地租二亩给王吉龙,这样能轻省些,娘不同意。

春花爹在屋子里也听到了张吉华的声音,他没出来,气得脸色铁青。本来还计划着今天把麦子全部碾压出来,此时只觉得没了力气。

他是个极要面子的人,最怕别人说三道四。

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饭总是得吃的。

春花爹这么想了之后,赶着驴子去麦场了。

麦场上麦子堆得高高的,今年是个丰收年啊。春花爹看着麦子,心情好多了,麦子收得多,就可以吃饱饭,除了交公粮外,说不定还能卖上些。

想到这里,春花爹卯足了干劲。他把麦子铺平在麦场上,看着金灿灿的,真好看。石滚子碾压过的麦子,都平平地铺在地上,麦粒子滚动着。

春花娘在一旁看着春花她爹,脸色好了不少。她这些年习惯了,春花她爹只要心情好,她也跟着好,她爹心情不好,她也不高兴。她的命运,甚至她的喜怒哀乐,都被她的丈夫主宰着。

麦子碾压完,就是把麦秸秆用叉子挑起来,堆起来好留着烧火,还可以喂羊喂牛。

活干到一半,春花爹把堆起来的麦粒正准备扬场(就是用木掀把带有麦壳的麦粒抛到空中,风会把麦壳吹走落下来的只有麦子)。这时候春花来了。

“爹,河西头老郑家来人了,喊你回去。”春花头低着,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

春花爹放下手里的木掀,跟着春花回去了。他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自家不占理。

来的是郑军他爹他娘。看见春花爹回来了,郑军爹笑着迎上来说:“老哥回来了,收成咋样呢?”

两个爹寒暄了一阵,谁都没提到正事上。

这时候郑军娘坐不住了:“听说春花捡了个女娃,老哥这是打算咋办呢?我们家就郑军一个男娃,不能还没过门就带了个娃。”

春花爹一听,连忙说:“会寻着合适人家送走的。”

“现在计划生育抓得紧呢,谁家也不愿意多要个女娃,我看送不出。”郑军他娘说“如果这女娃送不出去,我看他俩亲事也就算了,聘礼我们也不要了,我们想要个清清白白的女娃做媳妇。”

春花爹一听,不乐意了:“我家春花心好,捡了个娃,咋就不清白了呢?”

郑军爹也觉得郑军娘话说得重了,急忙陪笑着:“我们都喜欢春花这娃呢,勤快又孝顺心也好,只是这小女娃的存在确实是个问题,我们老郑家只养老郑家的孩子。”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春花在门口偷偷听着,心想郑军也是这么想的吗?我捡了个娃就是不清白的了。

其实,春花真真是冤枉了郑军。郑军家昨晚听到这个消息后郑军娘当时就坐不住了,立马就要到春花家来,还是郑军爹拦住了她,说好歹等到天明,别人会笑话呢。

郑军喜欢春花,他早就跟爹提了几次让爹去春花家要人。他爹说,人家得等春晖高考完了再从长计议此事呢。

郑军几个发小都娶媳妇了,看着人家小两口亲亲热热地下地,郑军别提多羡慕了。他不好意思找春花说话,怕别人看到了乱嚼舌根。他常常借口到河东头办事,偷偷看一眼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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