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钟意+番外(5)
“啊?”走在前面的何渠琛转过身来,一脸莫名其妙,“我今天不是给你了?”
虽然你还花钱又买走了吧。
但也算是给了不是?
张木云一呛,薄荷味瞬间弥漫开来,眼泪“刷”地夺出眼眶。
泪眼婆娑间,他颤抖着双唇吐出了埋藏在心中很久的话:“你还要不要脸?”
何渠琛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别哭别哭,叔叔给你买糖吃。”
何叔叔走到自己白天坐的位置,弯腰看了一眼书箱,皱起眉头。
“你放讲台上了吧。”张木云揉了揉眼睛,一屁股在旁边的位置坐下,两只脚腾空在凳子上来回转圈,下巴往讲台的方向抬了抬。
下午他们几个在讲台上争论附加题,把黑板写得乱七八糟忘记擦,被宋老太太臭骂了一顿。
好言好语哄好了宋老太太来讲题,结果发现真理是掌握在大多数人的手里的何渠琛被发配去擦黑板,大概是那个时候扔在了讲台上。
“哎,周日老地方见。”看着何渠琛往讲台方向走的背影,张木云吊儿郎当地喊了一嗓子,“下午五点半,别迟到了。”
墨绿色的玻璃水杯安安静静地待在讲台桌角上,何渠琛拿起来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杯子颜色的原因,泡了一下午的绿茶那幽深幽深的绿汤让他皱了皱眉:“我不吃鱼子酱。”
刺啦——
话音刚落,纸被撕破的声音突兀地响彻整个实验室。
钟意懊恼地把手中的橡皮扔了,手中薄薄的算草纸此刻皱皱巴巴地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她是犯什么毛病只拿了两张小草稿纸来,只能节省着用,用完还得拿橡皮擦了继续用。
张木云对于实验室里有其他人早已见怪不怪,宋老太太的魔爪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抓到一堆倒霉蛋。
“事多。”没有了下午那好几个大男人散发出来的热气中和一下,实验室凉得让张木云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他随口骂了一句,见何渠琛拿了杯子往回走,就立刻跳起来出门等着。
何渠琛看着张木云的身影在实验室门口消失,拿着杯子思索了一下,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第一排角落里的女生面前,把滚到桌子另一头的橡皮拾起放在她的手边。
他倒着看了一会儿那张卷子,笑了:“后面几道选择题,蒙的吧?”
钟意原本因为小鹿乱撞而紧张得有些发抖的手一顿,硬是梗着脖子把已经擦得差不多的草稿纸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声音含糊不清:“算的。”
有点心虚。
何渠琛难以置信地看着依旧脸大的钟意,放下手中的茶杯,顺势拿起她撂在一旁的铅笔,在草稿纸上飞速写下了几个数:“后面四道题都能算出是C也是挺不容易的。”
钟意:“……”
“学校高中的物理卷子蒙C的话对的概率比较大,”何渠琛把剩下几个数写完,扬起唇角,“但不巧,这张卷子是老李出的。”
他又顿了一下,为自己的话加上公信力:“前年的学业水平测试模拟题。”
老李是一中高中物理教研组组长,另一个因为不按常理出牌,曾经出了一张选择题全部选D直让人怀疑人生的恶魔。
钟意:“……”
她被何渠琛噎得不想说话,伸出右手把桌上的草稿纸转过来。
余光瞥见刚刚那个撕裂的口子,她抿了一下嘴,最终才问出一直埋藏在心里的问句:“你不吃鱼子酱?”
死要面子的何渠琛没想到小姑娘突然给自己捅了一刀,大脑开始飞速转动。他既不想承认是他当时下意识的动作,也不想坦白那盒加州卷被他拿去中间商赚了差价。
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拿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我把外面那层米饭去掉了。”
钟意震惊地抬头,只见他细细地端详了一遍自己刚写过的那张草稿纸,然后慢悠悠地从前门出了实验室,淡定得像是刚刚说了一个见怪不怪的常事。
她简直目瞪口呆。
《南华魔法禁.书》说得好,想当南华学神,心中必有精致生活指南。
昔有傅云实一天百次洗手,今日何渠琛吃寿司都要剥皮。
而她钟意,有的时候吃想吃的东西掉地上三秒钟之内捡起来就吃,怪不得无缘南华学神榜。
第4章 四根胡萝卜
我最后悔的是,没有大大方方、正正常常地站在你面前做第一次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高二六班的钟意,我喜欢你很久了。
——意和的微博
周一,新学年伊始,不补课的年级终于迎来了开学日,学校里人满为患。
雷阵雨依旧没有下,越来越闷的天气即便是清晨,也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阿意,我说你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正和程期楠耍嘴炮的唐遇突然发现少了个人,扭头才看到落下了一段距离的钟意。
唐遇的声音不大,但具有非一般的穿透力。
大嗓门穿过层层人群在耳畔炸开,钟意眨眨眼睛,将视线从公告栏上收回。
双手被一大摞书本硌得有些疼。
她抬起右腿顶着书调整了一下姿势,减轻些手指和手腕的痛苦,迈开脚步快走了几步跟上前面的两个人。
一男两女,他们三人一起长大,家长也都互相认识,常常一起来上学。
“这新楼我初一的时候就在盖了,以前我没想过我高二才搬进来。”程期楠摇摇头,“估计高三的我也没有想到我高二能搬进来。”
“瞧瞧程先生这说话的艺术,”钟意加入嘴炮群聊,“平淡中带着刻薄、无奈,但不知为什么又有一种喜悦,不愧是程先生。”
暑假里搬楼的事情一直都没定下来,临暑假补课开始才临时通知,放假之前他们都转移回家的复习资料,这些天也被一点一点地又搬回学校。
程期楠无视掉钟意,继续挑起话题:“咱们也算是蹭了高三的教室吧?听说新教学楼的实验室和地理教室都装修的特别好。”
“是是是,新楼的厕所都是香的。”钟意毫不留情地怼了过去。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杠上,唐遇弹了一下舌,转移话题:“刚刚你是不是在看模联社的活动海报,嗯?听说这次是何渠琛最后一次参加会议了,是不是心动想报名了?”
被这么揶揄一下,钟意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两只胳膊不自觉地夹紧那一摞书:“好沉,快走两步?”
加快脚步的同时,还鬼鬼祟祟地瞄了一眼两边,生怕其他人听见。
“何渠琛。”
明明不是叫她的名字,钟意刚迈上一节台阶的脚步却条件反射地一滞。
耳朵不自觉地竖了起来,她偷听着身后楼梯间的声响。
“刚刚老李让你收拾好东西之后,收一下大家的物理周末作业,收好之后放到他办公室的桌子上。”
在那之后的三秒钟,钟意感觉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不自觉地屏气,生怕错过了他的声音。
但却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有无尽的走廊人群发出的乌泱泱的声音。
或许是他点头之后就上楼了?
钟意想回头看个究竟,却又不敢回头。
她害怕一不小心和他的视线撞上,害怕她的那些小心思被他看穿。
睫毛扫过下眼睑,托着那一摞书本的双手手指死死地抓住最底下的那一本书。
钟意咬住嘴唇,带着失望向前迈开了一步。
“阿意,你怎么这么慢啊?”又发现人丢了的程期楠又好气又好笑,他以为钟意要搬不动那摞书,赶紧折回来,“我帮你拿?”
“啊?”就在钟意回过神来的那一刻,身后楼梯间里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开了口。
“知道了。”何渠琛的声音还没有完全变成熟,低沉的磁性中又有些少年感,辨识度极高。
“没事没事,我自己可以拿。”钟意躲避开程期楠的视线看向地面,迈开脚步,像极了落荒而逃。
钟意不觉得那是落荒而逃,她觉得她没什么好逃的。
但……她又无法去形容那种感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甚至已经无法去听他的声音。
平息因他而起的悸动,往往也需要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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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课的下课铃打响,钟意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跟着广播开始做眼保健操。
随着年纪的增长,她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自己活得很健康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