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短暂,只是一瞬间。
江窈又想起来了在那个光线昏暗的KTV里,他靠在她的脖颈,嘴唇是湿润又柔软的。
吻得温柔且深情。
她烧红了一张瓜子小脸,没再和沈绎说话,转头打开家门躲了进去。
等洗完澡躺进自己柔软的被窝里,江窈把脑袋埋进枕头里,脑海里还是挥之不去的沈绎的身影。
本来以为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冷淡的性格,要他说上一句情话几乎是不可能是事情。
但真实的他好像和她觉得的他相距甚远。
以至于总让江窈有一种……他其实是离她很近很近,没有那么遥不可及的感觉。
当喜欢的人站在你面前,眼睛里只装着你的身影并认真告诉你:“我喜欢你,只因为是你。”
江窈紧紧攥着被子,蒙住了大半张红成虾球的脸。
也太会了点吧。
这谁受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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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绎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很多以前的片段。
关于他那个知书达礼的母亲,以及他那个嗜赌成瘾的父亲。
父亲和母亲是家族联姻,南方入赘。
只可惜,外公在当初为自家女儿挑选金龟婿时看错了人选,以至于后来父亲家境败落,两人离婚后不久,父亲强行带着母子两人飙车开到山顶,威胁道要是不给他五百万他就带着两个人一起坠入山谷里。
那个时候,年仅七岁的沈绎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坐在副驾驶之中。母亲的指尖几乎要嵌进他的手臂里,他麻木地听着他们无尽的争执,像是感觉不到疼。
具体的细节沈绎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那天的山雾很浓,母亲在半路将他扔下。
抢过车钥匙,然后开车带着父亲头也不回地冲下悬崖。
在此之前,沈绎已经听过无数遍,母亲抱着他,哭着诉说她与那个男人结婚并生下孩子的悔意。
沈绎是知道的,他的出生是不被任何人所期待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纵然沈绎的身上的的确确留着沈家的血液,沈老爷子也不曾对他施舍半分温情。
外公有多痛恨那个带着他的女儿一同死去的那个男人,沈绎心里清清楚楚。
所以后来他搬出沈家老宅一个人生活,无人陪伴左右,倒是也轻松不少。
至少比在沈家那个人人都带着有色眼镜看他的牢笼里要好。
画面从那个雾气朦胧的山谷突然跳转,停留在某个雪花纷扬的夜晚。
他在人潮涌动的广场上遇见了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的女生,她穿着单薄宽松的衣裙,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沈绎那时脑海里没什么别的念头,只是想尽他所能,把所有的温暖倾泻给她。
所以他在她面前蹲下,替她戴上他的手套,手法笨拙,却藏着数不尽的温柔。
那张三年前的脸和今天晚上的重叠。
站在他面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了你很久呀?”
怎么会不知道。
那个雪夜江窈抬起眼,看向他的那一瞬间。
沈绎以一种仰视的姿态握着她的手,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心脏重重跳动的影子。
他由此为她圈刻温柔牢笼。所以后来江窈对他有多少无法宣之于口的病态依赖,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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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沈绎没什么悬念的,以725的高分轻而易举拿到理科省状元的头衔,成为临启中学的活招牌。
A大招生组在成绩公布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到了学校和沈绎敲定报考志愿等一系列事宜。
一切都在江窈的意料之中,却又激起她心里那么一点茫然无措的情绪。
他那么优秀,那她呢?
江窈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恰巧是周末,她和沈绎坐在咖啡厅里,午后的阳光静谧安和,圆木桌上摆的是她最爱吃的纽约芝士。
沈绎坐在她的身旁,正在给她讲解练习册上她的错题。
沈绎讲完了一个选项,偏过头来问她听懂没有,却发现江窈明显在走神。
他稍微靠近了点,长睫覆下来,问:“怎么了?”
江窈反应过来,平静下来后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讲吧。”
沈绎不太放心,但看得出来江窈不太想告诉他。他没多问什么,又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耐心讲起刚刚那个选项。
江窈看着他的侧脸细细观赏,阳光下,他的皮肤有种很冷感的白净。
江窈伸出不安分的爪子,想去捏他的脸颊。
刚触碰到脸上的皮肤,沈绎就稳稳地抓住她的手,把她的计划阻断在半途。
江窈愣了一下。
沈绎头也没抬,没给她反应时间,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下,“C点,水电离出的氢离子等于十的负七次方,但是有一部分会被氢氧根结合……”
两人的侧脸挨得很近。
江窈的心脏又开始不听使唤地小鹿乱撞。
她的手被沈绎握在手心里,听着他在她耳边沉静的声线,心里突然就释怀了。
只要他是她的,一切就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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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期末考试在一星期后的七月初进行,完成后的那天晚上,学校里除高二外其他年级都有一个散学典礼。
高二处在一个即将跨入高三门槛的水深火热尴尬境地之中,那天晚上都留在教学楼听老师评讲试卷。
纵然江窈没太多心思听这张没什么难度的试卷的讲评,她也尽力让自己心绪集中,认认真真地做好笔记。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江窈和夏晨飞快地溜到礼堂里,正好看到沈绎站在舞台中央进行演讲。
他身姿笔挺,穿着简单休闲的浅白色卫衣,和江窈身上的那件出自同一家品牌。
江窈笑意可人,笑眯眯地捧着沈绎给她带来的奶茶,坐在礼堂最后一排看他。
底下无数师生听得无比认真。
他明明收获了那么多艳羡的目光,有着足够骄傲的资本,却一直都是温驯谦和的模样。
舞台上有一束聚光灯,聚集在沈绎的身上。
那一刻,江窈才突然意识到。
原来她喜欢的人,真的会发光呀。
第45章 囚凰
期末考试过后,临启中学的惯例是其他年级放假,高二留在学校里补上一个月的课。
学校里只剩下一栋教学楼亮着灯,学生每天踏着朝霞走进嘈杂的教室,踩着静悄悄的月光回家,提前感受高三的时光。
江窈在学校里专专心心地学习,沈绎也会在平日里的闲暇时间研究一些甜点做法,带给江窈以改善她在学校里的伙食。
沈绎这个人似乎没什么不会的,不光学习能力很强,做饭这个技能也被他满星点亮。
一周内,江窈尝尽了他新学做的柠檬派、华夫饼、草莓蛋糕以及玫瑰蛋挞。
包装是精致的纸盒,里面的每一样点心都很贴合江窈的口味,好吃到让人无可挑剔。
八月初,高二放假的时候,韩苑要工作走不开,江绍林来帮江窈搬了东西回家。
他照旧是沉默冷淡的严父人设,和江窈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语言交流。
只是在江窈提着笨重的行李箱下楼梯的时候,江绍林抱着她的书箱,突然开口:“搬不动就放那里,我等下给你拿。”
江窈摇了下头:“没事。搬得动。”
江绍林却强制地拿走她的行李箱放在一边,态度很坚决,“你先去车上坐着。”
江窈的手上空了出来,她有一瞬间的失神,低垂着头,也没说话,沉默地走出了学校,坐上江绍林的车。
江窈把额头靠在车窗上,阖上羽睫,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那个时候韩苑离开了她许久,一直是江绍林将她带大。
他很多时候对她没有多少耐心,甚至可以说是很凶,对她不好。常常在教训完她后让她自己呆在房间里反省写检讨。
小时候的她一身的傲骨,咬着牙宁愿被打到全身乌青也不跟江绍林承认错误。
但江窈也清楚地记得,在小学时候的一个暑假,她回了爷爷奶奶生活的小镇,那一年夏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雨,雨水漫到膝盖,浸没街道,车辆无法通行。
那个下午,她上完补习班,望着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难以言喻的酸涩心情,以为不会有人来接她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补习班的门口等了许久,最后是江绍林撑着伞跑来,背起伶仃瘦小的她,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