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先生+番外(67)
“那等这边空了,还让我送你吗?”白缙语气执着。
郁宁宁用无奈地声音说:“你想送就送。”
“我想送都可以?”
“没错,放心了吧。”
郁宁宁虽然觉得无语,可被人这么珍视着,心中不是不快慰的。她站在长廊一隅,望向尽头的明媚天光,听着男人温润又真切的声音,轻轻笑了。
第58章
临近中午,汤总身边的助理找到郁宁宁和沈艺卿,说汤总要犒劳施工方,请她们一同去。
两人听说汤总请了好几个合作单位的人,便没推辞,依然坐沈艺卿的车过去,沿途郁宁宁又接了一个白缙的电话。
知道她身边有人就没多说,听说她要去跟汤总吃饭半点表示也没有,好像当初那个急匆匆带人来踢馆的人不是他似的。
还挺放心的。
郁宁宁心里忍不住琢磨起来,也许白缙和汤总的关系比她以为得要牢固。
在合作中,汤总给予了跃信多少便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要说这是寻常合作关系,怎么想都不合理。
这一餐比郁宁宁料想得还要轻松,旁人见识过这两位漂亮女士的工作能力,嘴上都捧着,她们也差不多是抱着扩展人脉的想法来的,谈笑间应对自如,席上氛围极好。
郁宁宁心中有了计较,还借故找汤总身边那个正义小助理聊了一下。这男人长得白白净净,带着一股子初出茅庐的纯真,听郁宁宁委婉提起上次同桌吃饭的事情,脸还红了红。
这下子把郁宁宁也惊到了,没料到小弟弟真这么纯良无邪,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幸好汤总注意到这边,让人去叫服务生,解放了小助理,自己端着酒杯过来。
“小郁,过去的事算我糊涂,不必提了,以后还会经常合作,不会再有那些乱子,你放心。”
郁宁宁恭恭敬敬地跟他碰杯,客气道:“谢谢汤总关照。”
汤总往旁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我们的合同是按季度签的,现在其他广告公司都开始活动,都指着明年的长约,你们跃信怎么没点动静?”
这话带着明显的暗示意味,郁宁宁极力掩饰住讶异,露出一个淡静的笑容,“把眼前的工作做好比较重要,我们的努力,汤总您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桌上,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在吵闹的环境下铃声不显,只扬声器发出震颤。她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提起了白缙。
这才明白,汤总为何一副把她当“自己人”的态度。
汤总在二十年前动过一场大手术,由白缙的父亲主刀,手术时情况危急险些就要出事,好在白教授手法绝妙,清醒后,汤总便对白教授感恩戴德。
抛去私生活不提,汤总为人慷慨又仗义,是个很难得的朋友,此后白教授就一直保持着与他的往来。
子侄辈的女朋友,当然要照顾。
汤总还乐呵呵地说起童年时的白缙,“……谁能想到小白现在这么沉稳,小时候可是强势又霸道,当着一群小孩的头领,指点江山说一不二的,真正到上中学那几年,简直脱胎换骨啊。”
“不念医科,说什么都要学计算机,他也不跟白教授硬犟,还笑着,一遍一遍重复他的想法,固执!”
“看着挺好脾气的孩子,白教授却拿他没法子啊。”
郁宁宁听着想笑,又转念想到了什么,结果就笑得有点干,幸好汤总正在兴头上,没注意她的表情。
结合汤总先前提起的长约,想也知道是看白缙的面子。
她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理智上不该得意,内心却有种微妙的动容。
类似于,“天啊居然有人来给我撑场子了”这种感受。让她心头满满涨着暖意,有股说不出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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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飞那边大约是真正遇上了麻烦,白缙忙到跨了月也没露面,在开展前一天也只能拨电话来。
“嗯,都安排好了,明天我们还要过去协调现场,所以今天早早地翘班了。”
郁宁宁在家里,刚刚沐浴过,歪头夹着手机,空出两手在涂身体乳。
听筒里白缙的声音显得清朗,语含歉疚,“明天开展,我恐怕很晚才能到。”
“没关系,你工作怎么样?”
白缙说:“再有十五个小时,差不多吧。”
“又是一个通宵。”郁宁宁叹息一声,把手机换了个边,又说:“我把郁宝岩要的门票寄到你们公司了,他收到没有?也没说一声。”
“小岩今天下午的飞机,回显城了。说是明天下午回来,我让他的同学给他捎宿舍去了。”
郁宁宁动作一顿,联想起最近的忙碌,她再不关心,也好奇起来,“显城出了什么事?”
一个月内,两千多公里的距离,飞了三趟,甚至这次连二十四小时都呆不够。
郁家出了什么事?
“他没细说。但郁伯伯给我打过电话,”白缙语带踌躇,“郁伯母说自己身体不好,坚持让小岩回去。”
“哦,挺会折腾。”郁宁宁随口说。
她不甚在意。既然郁宝岩飞回去一天就要赶回来,他母亲的身体大概也没差到哪儿去。
白缙补充道:“是让小岩毕业之后回显城工作。他最近请假太多,其他同事也有看法,再这么下去,不一定能转正。”
“那老郁找你做什么,让你动用权力干脆把他开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郁宁宁轻笑了声,听起来情绪没什么起伏,“那你就照做呀,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白缙沉默片刻,说:“他上次回家时,非说要留在瑸城,遇上事也方便照顾你,惹得郁伯母又动了一场气,当时人就在医院,要不然……”
“要不然,岂不是郁宝岩把他妈气进了医院?”郁宁宁正面朝着镜子,语带嘲弄。
她的冷漠太过显昭,白缙大概是想问,却没说出口。
郁宁宁全当没有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又扯了两句别的,然后挂了电话。
浴室里的雾气已经散了不少,郁宁宁掌心在镜面上一划,清晰呈现出自己犹带湿意的眉眼。
她和郁宝岩面相都随郁茂经,其实眼型是有些相似的。
所以那个女人一早就说,她恨透了这双眼睛。
也不知自己离开这么多年,何菲娣是不是能睡得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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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郁宁宁睡得不安稳。
她仿佛回到一栋荒寂冷漠的老房子,黑暗、孤清、空旷,叫一声“爸爸妈妈”,只会收获令小女孩怯懦的虚邈回声。
她陷得并不深,仿佛站在上帝视角俯视着,四周的景象分明昏沉而虚幻,她却恍如身临其境,隐约知晓是梦,却连抽离脱身都懒得,就那么冷眼旁观着小女孩的绝望和害怕。
女孩个子很矮,连灯的开关都摸不到,她怯生生地扒着墙壁,迎着孤冷的月光,在屋子里走过一圈又一圈,最后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哭声不大,是被小女孩强行压抑着,她憋得太用力,很快一个气岔咳嗽起来,咳声夹杂着变了声的气喘,令人为之神伤。
郁宁宁也终于受不住,很想说一句“别怕”,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宁宁。”
“宁宁,醒一醒。”
郁宁宁一个激灵,倏地睁开眼睛,局促地喘息着,眼睛睁得老大,惊魂未定。
一只手在她背后轻柔的抚着,她被男人揽在怀里,眼前一片昏暗,听见那副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嗓音在说:“做噩梦了吗?别怕。”
“……白缙?”她埋首在他前胸,低低地喘着气,“你怎么在这里。”
“我工作提前做完了,很想你,就来看看你。”白缙声音及动作都温柔,如珍如宝地待她,“无论梦见了什么,都是假的,别怕。”
郁宁宁抿起唇,静静地躺着,等情绪稳定了些,她才开口。
“我以为,你会因为郁宝岩的事责怪我。”
“我永远不会责怪你。”白缙温声道:“我只会盼着你敞开心扉,我一直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让你快乐。”
背部拍击的节奏极轻,传递着温情及抚慰。她心口却挟着冷意,仍将面部掩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张口,唇形似在说:“是吗。”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后仰,直视着白缙的脸。
他应是接连熬了很久,眼下带着明显的黑眼圈,形容略显憔悴,颊边冒出一圈短短的胡渣。唯独那双眼睛深邃幽窈,带着令人迷炫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