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先生+番外(11)
可以想象沈艺卿的脸色有多精彩。
郁宁宁神情自然地笑着,“谢谢,今晚我请客,兴盛楼见。大家一定要捧场啊。”
“兴盛楼啊,大出血了宁宁……”
几个人笑闹了一会儿,看见庄茹的助理过来才散了。
张助理带她处理了晋升的一切杂事,包括搬入独立办公室。两人一直忙到午饭时间过半,铺天盖地的文件几乎将郁宁宁娇小的身躯淹没。
“先前交托赞管的项目就是这些,资料都在这里。”张助理用跟庄茹如出一辙的冷淡语气说:“正式的签单已经在走程序,我跟人事部确认后会通知你。还有事吗?”
“暂时没有,谢谢你了张助理。”
“不用。”张助理说完,点头示意,离开了。
一早守在门外的邓莹拎着一份盒饭走进来,啧啧叹道:“庄总从哪儿挑出来这么个冰坨子,他们两个天天在一起工作,也不怕把那张实木办公桌冻坏了。”
郁宁宁笑了笑,接过盒饭说:“谢了。”
“不客气。”邓莹在她对面坐下来,随手拿起一个文件夹翻了翻,“这是那个本土服装品牌?我还以为那个资深策划要捏在手里送给C组呢,这些项目全交接给你了?”
“嗯,全部。”郁宁宁一边拆筷子一边说:“算上致飞的提案,今晚就是我最后的狂欢了。”
毕竟今天是周二,周四就要交出提案,所谓的三天适应时间根本不存在。
邓莹眼里充满了同情。
—
当晚,郁宁宁邀请所有创意部同事,包括庄茹和张助理,后两者婉拒了。
除去大部分关系疏远的和声明有事的,最终凑了二十多人,在兴盛楼开了个大包,分坐两桌。
兴盛楼是知名餐饮娱乐品牌,每个城市仅一家,格调不凡,消费水平也足够令人咂舌。郁宁宁这一次的确是下了血本。
一行人心知她有意笼络人情,也没有为难之意,都表现得亲切友好。
酒过三巡,有人叫服务生开了音响设备开始点歌,有人配合地切换了动感模式的射灯,氛围更加热烈起来。
郁宁宁顾及着次日是工作日,又叫了果盘、点心和茶,给人填肚子醒酒。
“宁宁,够周到!”同组的策划小林打着晃挨过来,说话时舌头有些打结,“去、去下洗手间?我的脸好烫……”
“好,我带你去。”郁宁宁应了声,一路对上人又寒暄着,扶着小林出去。
洗手间是男女共用,隔音效果很好,隔绝了一切喧嚣欢闹。郁宁宁等了一会儿,确定小林没有太大问题,就和她说了一声,自己进去方便。
锁上隔间的门,郁宁宁直接坐到马桶上,揉着额头闭上眼,打算缓一缓酒劲。
手机在安静的空间里响了好几声。
今晚她收到的信息不少,白缙作为甲方知悉跃信的动态,一早发了祝贺不说,还安排着给他们的包厢送了两瓶酒。
总价值过五位数,惹来不知情的同事们一通夸张的致谢。
这会儿来的是微博私信。星照一直在追踪瑸城的PUA小团体,最近一条相关信息是一小时前发的,特意私发给她看。
【这群衣冠禽兽披得皮一个比一个光鲜亮丽,今晚组织的线下聚会居然在兴盛楼!】
出去时,洗手池前只站着两个男人,一个脏辫戴眼镜,一个平头小眼。不见小林。
“沉舟又没来,他这都缺席三次了吧。”
“忙呗,听说是接了个大案子,忙得连撸都没空,哈哈。”
“我看他是瞧不上眼,不是说磨了半年的那个快成了?没功夫应付那些野□□。”
“半年呢,呵,也就沉舟有这份耐心,不知道是什么天仙……”
他们旁若无人地边洗边聊,很快离开了。
郁宁宁依然保持着探手冲水的姿势,感应来的水流断断续续,忽大忽小,她分毫未动。
光亮的暖色下,镜子里的女人眉眼精致,神情却悲凉,红润的樱唇带着颤意。
细水清凉,寒意游走及心。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郁宁宁的沉思,她目带迷惘地接起来,怔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对方的话。
“郁小姐吗?您的朋友在兴盛楼二楼洗手间里,她似乎不太好。”
听筒里还有小林含糊的声音。
郁宁宁一惊,急忙问清楚情况赶过去。原来小林喝醉酒迷迷糊糊下了楼,又发作想吐,被服务生引去了洗手间,然后才来通知她。
二楼的洗手间远比郁宁宁想象得精彩——
小林扶着儿童池,一副要吐不吐的难受模样。她的身边是郁宁宁在楼上见过的脏辫眼镜男,正一脸关切地抚背递纸。而郁宁宁站定几秒后,还不知道怎么开口,里边男卫的门打开,居然是白缙走了出来。
“又见面了。”白缙左右看看,一时莫名,维持着风度寒暄,“我们也在这边聚餐,之前没机会跟你提。”
郁宁宁敷衍地点了下头,她正专心地看眼镜男的动作。
他和小林似乎不认识,可安抚时极尽体贴而不唐突,风度尽显。
仿佛淬着勾魂摄魄的剧毒。
—
第一次看见星照转载爆料的那天,郁宁宁无意中在截图里发现半个有些熟悉的头像。
那个令人不敢深思的猜想,在三楼洗手间又一次得到印证。
半截头像如果扩展成她熟悉的那一张,是湛蓝色调的风景画,从小图看风格有些商务。
而它时常伴随着关怀、问候、情话,从追求到交往至今,已经持续半年之久。
它所代表的那个人,即使忙于工作□□无术,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制造惊喜,从不疏忽,从不怠慢,给郁宁宁带来了无尽的甜蜜和慰藉。
她的男友杜绍舟,网络昵称是,沉舟。
刚巧,也接了个大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很艰难的一章,希望看官老爷们满意。
感谢观看。
第9章
眼镜男将分寸把握得很好,对小林的关怀恰到好处,热络而不逾越。服务生送来醒酒汤时,他正好注意到郁宁宁古怪的脸色,顺势就把汤和人都送了出去。
就这么两袖清风地走了。
郁宁宁一动不动,若有所思地盯着已经关上的厚重大门,她口中低喃,“果然不错啊。”
“什么?”白缙不解。
郁宁宁往那个方向指了指,神色怪异,仿佛落入至低的谷底,带着凄然和悲悯,令人不忍。
“你看那个人,是不是细心、周到、有风度……很有魅力?”她说。
在某些方面,像极了她心里的那个人。
那人有繁重的工作,大部分时间不能陪伴她。可也从来不会忽略她的感受,总会让她感到被珍视。
他们,都是这样吗?
—
一晚上花掉了郁宁宁大半个月的薪水,结果还算令人满意,宾主尽欢——才怪。
散场时,郁宁宁的状态其实很勉强,好在同事们要么七荤八素要么兴奋过度,很快确定了各自结伴,小林也有两个室友照顾,不用她操心。
人走光后,郁宁宁松了一口气,在兴盛楼门前蹲下来,无视旁人诧异的目光,茫然地看着在华灯映照下亮得刺目的街道。
心里一阵阵地发冷。
确定了吗?没有。
信任他吗?并不。
呆愣了不知多久,肩头突然被轻拍了下。
她抬头的一刹,白缙也是一怔。通明的灯光使女人颊上的泪痕无所遁形,更衬得那双水眸波光潋滟,盈盈动人。
他见过她倔强的、强硬的、独立的很多面,除却眼下这一幕。
“怎么了?”他问。
郁宁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信手抹了下脸,随口说:“没事。”
“又没事?”
轻飘飘的三个字尾音上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白缙倒也没有追问的打算,只是把手伸给她,耐心不言,通身温雅的气质给人以宽和抚慰之意。
顿了一会儿,郁宁宁捉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
腿脚有些发麻,她松开他,小心把握着平衡,抬起细长的腿轻晃了两下。
等她缓了一会儿,白缙说:“一起走吧,反正顺路。”
郁宁宁不置可否。
还是那辆银灰色SUV,沿途的灯火明明灭灭,使白缙俊逸的面颊显出几分晦暗难明。
他好像心情不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是平静水潭被石子倾落漾起波澜,沉静许久的大脑突然间活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