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鱼头又痛了,扶额叹道:“是我爸妈,你把餐点交给他们,让他们进来就好了。”换上衣服,牵着小叔叔火速下楼。
迎面走来一对儿始终保持两米间距的男女,男人个子高挑,长相俊秀;女人风姿绰约,但由于板着脸,看起来有股子厉害劲儿。两人均是三十出头的样子,说是李知鱼的父母,确实另人难以相信。
“张张——”
“宝贝儿——”
李父李承泽、李母樊婷看到李知鱼,统一露出欣喜之色,李知鱼却冷静的站住了脚。这一左一右的,往哪边去,都会惹另一位吃醋。
“门卫换人了,不认识我们了。”樊婷刚要上前,怀里冷不丁被塞进个外面餐盒。
李承泽空了手,冲过来,轻而易举的将李知鱼拦腰抱起,原地打转道:“爸爸的宝贝儿闺女哟!”
“爸,你冷静。”李知鱼大头朝下,“我晕。”
“汪!汪!汪!”小叔叔的牵引绳在李承泽身上缠了三圈,整条狗都不自在了。
李承泽放下她,捧着女儿的脸,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任何改变,满意的点了点头。公司曾经劝过李知鱼做微调,被李承泽知道了,气得三天没吃饭。虽然女儿严词拒绝了,但他这个当爹的自此留下了心理阴影,每次见面都要确认一番。
“李!承!泽!”樊婷将外卖举到垃圾桶上方,威胁道:“你拿不拿?”
“妈,别冲动。”李知鱼打着晃,接过餐盒,“我拿着。”
“张张~”樊婷挽起李知鱼的胳膊,“妈妈好想你的,你爸学校一放假,我们就来了。”
小叔叔挤在樊婷和李知鱼中间,喉咙里发出低吠,硬将二人隔离开。
“哎呀,我烦死它了。”樊婷刚建立起的慈母形象瞬间破灭,“你说你奶走了就走了,还留下这么个讨人厌的东西。”
李承泽听了不高兴,梗着脖子低声呵道:“不是,樊婷,我妈怎么着你了?老人都走这么多年了,你还念念不忘的。”
“李!承!泽!你妈怎么我了你不知道?”樊婷压低嗓子,针锋相对,“我告诉你,你跟遛狗那姑娘的事儿,在我这儿还没完呢!别跟我找事儿了。”
“停——”李知鱼一手拽紧小叔叔,一手拎着餐盒,愁眉紧锁,“你们俩在家没吵出胜负,到我这儿来即兴battle么?”
两个老小孩儿不说话了,统一噘起了嘴。
小叔叔见李承泽受气的样,对樊婷大叫:“汪!汪!汪!”
“叔——”李知鱼对小叔叔一向和颜悦色,陡然间音调升高,小叔叔立刻偃旗息鼓,打了两个响鼻,垂下尾巴。
世界……终于又恢复安静了……
李知鱼以为餐盒里只是一只活的皇帝蟹,没想到从前菜到主菜,就连饮品、甜品也一应俱全。
“怪不得用这么大的餐盒装。”
凯撒鸡肉沙拉、墨鱼汁意面、芒果慕斯、苹果脆片、气泡酒,最下面一层——清蒸帝王蟹,蟹肉已经剥好了,可以直接吃的那种。
李知鱼让他们先吃,自己去收拾客房。出来时,樊婷已经去洗澡了,剩下李承泽在跟小叔叔玩儿。
“爸,吃饱了么?”
“每样尝了一小口。”
“你当心晚上饿的睡不着。”
李承泽瞄着洗手间,凑过来,悄悄说:“宝贝女儿,你不是许诺要带我出去通宵么?”
他在老婆那儿受了气,等到半夜樊婷睡着了,就打电话给女儿诉苦,从二十一年前有了李知鱼开始说起,樊婷是怎么怎么压迫他的,可怜至极。李知鱼一方面为了抚慰他,一方面是真的困得不行,答应等他放假过来,带他出去玩儿通宵。
“啊……”李知鱼叼着苹果脆片,没咬,咽了下口水。
李承泽兴奋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你一路不累么?”
“不累,路上一直在睡觉了的。”
“被我妈抓到,我们两个都废了。”
“为什么要让你妈抓到?”李承泽坦荡道:“小心点,回来时买早餐,就说咱俩早起去晨跑了。”
“爸,到底是什么促使你,二十一年如一日的坚持,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李承泽向洗手间努努嘴,“著名革命家恩格斯说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你们俩个姓李的在一起嘀咕什么呢?”樊婷恰巧敷着面膜从里面走出来,眼神中闪现猜疑,“都给我老实点,别想着干坏事儿。”视线向下一扫,指着小叔叔,“还有你,这条姓李的狗。”
“汪!汪!汪!”小叔叔爆冲出去,跑到一半,尴尬的发现没人拦它,樊婷也不怕。气得仰起脖子,‘嗷嗷嗷’直叫。
李承泽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啧啧啧,人嫌狗厌。”
“好了,不吵了。给我一晚上的时间,让我稍微适应、适应你们的生活节奏。”李知鱼脑袋快炸了,“很晚了,早点儿睡觉。”
“对,听女儿的,睡觉。”李承泽推着樊婷向前走了两步,回头冲李知鱼眨眨眼,做了个‘OK’的手势。
李知鱼吃了两口帝王蟹,冲了杯美式咖啡放在一旁,倒头就睡。凭李承泽的胆子,偷溜出去也得确认樊婷彻底睡着了。这中间,她先休息一会儿。
果然,晚上十点,卧室外做贼似的声声呼唤,“宝贝儿——,走呀——,母老虎睡着啦——”
李知鱼爬起来,一口闷掉美式咖啡,苦的当场精神了。帽子、口罩就绪,拿着车钥匙,“来了。”
第一站,露天烤串。
天黑,路灯也不怎么明亮。昏暗下,李知鱼摘掉口罩,“爸,烧烤好吃么?”
“嗯。”李承泽表情幸福,“你妈平时不让我吃这些,她说致癌。”
“她不让你吃你就不吃,这么听话?”
“正常人会和野猴子一般见识么?”
“哦——”李知鱼惊道:“你敢骂我妈是野猴子。老头,我跟你讲,你完了,我要回去告状。”
“我没说你妈是野猴子,我是说你妈不正常。”李承泽扒了两个小龙虾,夹给李知鱼,“我和你妈上个月赶休息日去爬山,野猴子抢她包,她把猴子给打了。”
“哈哈……”
“诶,就那猴子,哈哈哈……”李承泽想起来也觉得好笑,“那猴子都被打蒙了,直愣愣的看着你妈。”张着嘴,忍着笑,学惊呆状,“估计是见识少,没见过这么凶的女人,哈哈……”
“所以说不要跟我妈硬钢,钢不过的。”李知鱼将腿搭在李承泽的大腿上,悠闲地晃来晃去。凉爽的风吹过,父女俩感到很轻松。
夜宵完,两个人去看了一场午夜电影,出来又去电玩城玩儿了一圈。路过奢侈品店,李知鱼要进去看男士腕表。
她手里拿着一款,“爸,挑一个。”
李承泽看了价格,“我一人民教师,戴这个影响不好。”
“真不要?”
“不要,你送我那些奢侈品,我一样都没用过。放家里,装了一柜子。看一次,肉疼一次。”
“好吧。”李知鱼将手中的表,递给柜姐,“这个,包起来。”
李承泽掐着她胳膊,低声道:“我都说我不要了。”
“嘶——”李知鱼躲开,“又不给你买,掐我干嘛。”
“那……那这么贵的东西,还是男款,你送谁呀?”李承泽吃味儿道:“你恋爱了?”
“没有,给一个朋友的,他对我好,我总不能占人便宜,一毛不拔吧!”李知鱼事先将银行卡交给了李承泽,这会儿推着他,“去去去,结账。”
李承泽眯起眼睛,心不甘情不愿的刷了卡,“不许骗我。”
“嗯。”李知鱼拿着礼盒,笑弯了眼,“走啦,老爸。”
夏季天亮的早,三四点就泛白透光了。两人在车里眯了两个多小时,买了早餐准备回家。
李知鱼膝盖有伤,穿着牛仔裤走了一晚上,此时疼得直不起腿。
李承泽当她累了,蹲下身,“上来,爸背你。”
“背得动么?”李知鱼笑着质疑,趴上他的肩,“我可沉着呢!”
“不沉,在爸爸这儿,女儿永远都不沉。”李承泽托住她的腿弯,向上一颠,“你得多吃饭,轻得跟羽毛似的。”
露天阳台,刚到家的骆川,端了一杯咖啡,正目光清冷的向下观望。
一分钟后,他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那个俊秀的男人背着李知鱼从电梯里出来。男人冲他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垂头趴在他背上的李知鱼,“宝贝儿,门锁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