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排骨是不是烧得还不错?”
“嗯,以前我妈也会烧尖辣椒炒排骨,她里面会放藤椒油,很好吃。”
“那好呀,以后烧这道菜我都放藤椒油。”
长寿切了两块蛋糕,放在小盘子里,让程骏端着。
有些凌乱的裱花让程骏看出端倪,“不像是店里买的。”
“真聪明。”
长寿娇娇地跑上去,像找大人讨糖吃的小孩子,有些羞气地抱住程骏,“我做的啦,是不太好看啦,但是你也要吃光。”
长寿拿着一个打火机带程骏上了天台。
天台没灯,黑漆漆。
“你站在那儿别动。”
长寿小跑上前,拿出打火机,小火苗点燃,夜风似要危险地将它吹灭。
她点燃地上的不明物,一颗火星燃起,顺着轨迹蔓延,带着烟火团在闪耀的“生日快乐”四个大字瞬间成为黑暗里最独一无二的美丽风景。
明灭的一簇簇将长寿环绕着,像个温柔的公主一般,开心大笑,她仿佛是在施展魔法,为黑夜点亮一颗颗星星。
而她充满爱意的眼睛就是今晚最亮的星星。
“生日快乐。”她朝着程骏开心大喊。
被星火照耀的长寿让程骏的大脑有些恍惚。
他站在黑暗中,心头的血液加速循环着,暖融融。
以前他还有父母的时候,他的生日也是快乐而平凡的。
今夜,这种被人珍视的平凡和快乐再次袭上心头。
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莫名地,程骏心里这么问自己?
她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他深知,在严嵩的“推波助澜”下,他们才有了开始。
辛苦的准备的晚餐,首次尝试却卖相不佳的蛋糕,还有这些幼稚的生日烟花。
她以自己的方式在千方百计带给他快乐。
而自己......
心一阵紧缩。
愧意来袭,是心有了辜负。
这时的程骏从没想过,长寿要的是永远,而他背负着自己的欲望,渴望强大,最可怕的弥足深陷就是不自知。
长寿不知道程骏此刻心里澎湃杂乱的情绪,她跑上前,裙子迎风摆动,火舞似的纱摆衬得她清灵动人,似不真实。
当她环抱住程骏,她又是那么真实,就在这么朦胧的一刻,程骏脑中朦胧一念,她这么抱着他真好。
程骏不爱吃甜的,但这次切的蛋糕他都吃了。
微甜,还有淡淡的水果味。
蛋糕放进嘴里,入口即化。
他吃一口,长寿也吃一口。
站在阳台俯瞰万家灯火,星星点点,都是城市的微小印记,一片开阔,一片明朗。
虽然今夜天空无星,但他们身后最漂亮最炙热的那一团还在燃烧。
今日不是长寿的生日,她心中却有个愿望想许,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最后一口蛋糕吃完,程骏看着最远处的一抹明亮,还是他平常惯用的语气,有些凉,平缓,也添了一份柔情,“谢谢。”
长寿踮起脚尖,攀上他的肩膀,亲吻上他的嘴角。
长寿深深看着他的眼睛,带着一种痴念。
原来在黑夜里看一个人的眼睛会看得更清楚。
深邃如海,她没完全看透,太深,瞳孔里,是她的样子,他的眼中有她。
他们鼻息相贴。
“程骏,你爱我吗?”
她如星的眸子是沉沉的情愫,发丝飞舞,像是黑亮极滑的缎带,飞到程骏脸上,刮得他脸痒。
这一次,程骏狠狠吻住长寿,闭上双眼,激烈的齿、舌、触碰,带着痛感和颤、栗,似要吻到地老天荒。
背后的烟火团已经燃烧殚尽,徒留毫无重量的灰烬,风一吹,就散了。
长寿微睁眼,面前的,是她的爱人,她爱他。
他爱不爱她?
他吻她,这是什么答案,哪本书说的,不回答,就是否认。
明明亲吻那么狂热,亲密,和不顾一切。
她双眼温热,眼角滑下一滴晶莹,随风飘散而去。
就这样吧。
不管爱不爱,她爱。
第20章 喜欢小飞机还是玻璃球?
辣椒炒排骨此后经常出现在他们的饭桌上,长寿越烧越得心应手。
每次,程骏负责光盘。
他们三五不时地会在家开伙,炒点菜,煲个汤。
长寿竟觉得自己越来越有贤妻良母的架势了。
她不爱洗碗,程骏负责洗。
她在阳台上种了薄荷和柠檬,把它们照料得很好。此外,她放置了一个竹藤椅,周末的时候,她会在有阳光的时候晒太阳,然后眯个小觉,那个时候,她特别想念家里的阿黄,如果它在这儿,一定会赖在她的脚边睡觉。
程骏不喜外出,学校回来后,除了功课,他还要自己做程序。长寿看不懂,经常,他对着电脑一晃就到半夜。他的书桌上有许多金属钣金部件,材质各异,零零碎碎,放在一个很大的收纳盒里,一得闲,他就喜欢动手拼接制作,她看下来,觉得应是无人机上的某个部位零件,但是,他从没有完成过一个完整的无人机。
他对无人机痴迷,但他自己身边却没有收藏过任何一个无人机。
秋去春来,又是一年。
烟雨四月,清明时分,冷雨一直淅淅沥沥,带着春寒,刺骨。
程骏和长寿回了榕城。
程骏带了一束白菊,长寿跟着他,去了长安墓地祭拜他的母亲。
那一日依旧细雨纷纷,两人同撑着一把黑伞,在万千墓碑中穿梭,姗姗到来。
他本是冷峻的面容更添了几分肃冷与无情。
墓碑上,照片里的女人十分漂亮,依稀看出,程骏的眉眼生得像他妈妈,清眉朗目。
长寿的生日就是他妈妈的忌日。
她曾经许诺,这一天,她要和他一起悼念他的母亲,不过生日。
白菊环绕,永远定格在她母亲巧笑嫣兮的时刻。
程骏一直看着墓碑,心中定有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长寿再度想起第一次见到程骏的时候,倔强,清冷,无依,眼中却有着对生活不屈,坚毅的光芒。
他身上有刺,懂得自我保护,也隔离了所有人,他有坚硬的铠甲,却少了好几分那个年纪该有的青春肆意,柔软友善。
很大原因跟家庭的巨变,以及母亲的离世有关。
那时的他心里有道很深的伤口,却从不与人诉说。
她好奇,在他未经历那些痛苦之前,他的青少年时期是怎样的一种样子。
是会每天笑着,无忧无虑,放学打球,一回家就吃上妈妈的饭,周末时光,陪妈妈去超市买东西,或者和父亲下棋谈社会新闻吧。
无波无澜,平淡快乐。
即使到现在,她也知道,他还没完全从失去母亲的阴影中走出来。
她能做的就是陪着他。
她相信时间。
淡化执念苦痛,也能,爱上她。
长寿撑着伞,程骏在碑下烧了点锡纸,火焰燃烧,平静阴森的墓地里,灰烬的味道一点点弥漫。
“妈,我很好,明年再来看你。”程骏烟雾般的眼睛带着些混沌和不舍,说这话就跟这细雨一样,又清又冷又柔。
“阿姨,您好,我叫严长寿。”长寿恭敬地朝着墓碑鞠了一躬。
话落,程骏牵着长寿离开。
未走远,长寿忽然转身。
“你等我会。”
长寿回到墓碑前,“阿姨,我会好好照顾程骏的,以后每年都来探望您。”
说完,又鞠了一躬,小跑回到程骏身边。
“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重新将阿姨的祭品摆摆整齐。”长寿淡淡笑着。
晚上,陈叔让厨房煮了长寿面,长寿让他们别买蛋糕,吃个面过个嘴就行了。
入睡前,程骏敲响长寿的房间,因为住在严宅,两人分房睡,以免旁人碎嘴。
长寿看见程骏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他递给她。
“给我的?”
“嗯。”
长寿打开,是一架小型的无人机,黑色的机身,四个轴和一个螺旋翼。
“生日快乐。”
长寿触摸机身的手一顿,心尖颤动,眼波流转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这是我自己做的,操控十分简单,马上能上手。”
程骏的话一字一顿间都像美好的一束光打入她心上,这是一种幸福的爆炸感。
“我是不是第一个收到你做的无人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