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惊婉挽(105)
这话刘芳心也说了,蒋兢南以为是刘芳心在宽慰自己,但经过刚刚两人的亲密相处,蒋兢南确实觉出温婉有些不同了,倒有点好奇了。
“她想我了吗?”
小方点点头,脸也跟着红起来,“自从先生你走后,太太每天也不说什么话,就自己看看书,做做饭的,但是到了晚上您要打电话来的时候,她肯定放下手里的事情就坐在沙发上等您的电话。”小方说的激动,手舞足蹈的,“还有呢!大前天您不是打电话来说这两天就回来嘛,只要听到门外有动静,太太就去开门,见到不是您就一脸落寞的,我看的真切切的呢!”
一脸落寞,虽然这话说的像是深闺怨妇,但蒋兢南还是挺受用的。
小方看蒋兢南只是笑笑,生怕蒋兢南不信,嘴里机关枪一样,“真的先生,太太特别想您。前几天刘小姐说贺先生给她发了信息说想吃刘小姐包的饺子了,太太当时没说什么,但是之后每顿饭都亲手做,因为不知道您具体什么时间回来。而且太太包了好多不同馅的饺子冷冻在冰箱里,我觉得她就是想您回来就能吃上,无论哪种馅,您都能吃上。”
“太太每天在阳台上晒太阳,那天我看她睡着了给她去盖毯子,发现她拿的是去年的杂志在看,那上面是您去年的报道,太太天天都看。”
蒋兢南关小了火,有点哭笑不得,打趣小方,“当保姆你是屈才了,你应该当间谍的。”
小方挠挠头撇撇嘴,没人欣赏自己的小道消息,只好自己回屋睡觉去了。
蒋兢南弄好了夜宵,就到书房去工作,本来时差导致他就不是很困,结果越是投入工作就越是精神,处理好明天开会要用的材料,蒋兢南捏了捏鼻梁,摘了眼镜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
窗外漆黑一片,蒋兢南看着外面,心突然就沉了下来。越是到夜深人静,越是让他觉得无助和疲惫。
拿起桌上的照片,蒋兢南看着看着眼底都是笑意,但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阿仁满月的时候,温婉抱着阿仁笑得开心,那时候温婉刚刚生产完,身材比现在纸片人的样子圆润很多,脸蛋也红扑扑的。阿仁穿着件虎纹的连体衣,戴着个虎头帽,看起来虎虎生威,虎头虎脑的很可爱。
他出国的时候,他记得那时候阿仁两个多月了,长得挺迅速的,快有他一条胳膊长了,白白胖胖的小脸蛋有时候会糊他一脸的口水,呀呀的叫着,拿着胖胖的手心攥他的一根手指。
他的儿子,他的阿仁……
温婉半夜饿的醒来,一摸身边的床都是冷的,而自己的睡衣已经穿好了。
天也已经黑透了,她穿上拖鞋,打开门就看到书房那里有微弱的灯光从缝隙传出来。
蒋兢南红着眼,手里拿着她和阿仁的照片,嘴里叼着一根烟。香烟燃烧殆尽,烟灰掉下来烫到了蒋兢南的胳膊,他才惊醒,狠狠地把烟头在自己的胳膊上摁灭,眉头没有皱一下。
温婉好像都能听到皮肉被烫到发出的“滋滋”的声音。
推开门,温婉静静地走过去,蒋兢南有点惊讶,眼眶里的泪眨眼就掉了下来。
温婉把蒋兢南的头搂在自己的怀中,摸着他柔软的短发。
他的胡茬有点渣手了,看起来有点邋遢和疲倦的样子。
温婉的印象中,蒋兢南从来没有这样过的,他一直是体面的,干净的。温婉的眼泪毫无预警的掉下来,顺着脸颊躺倒下颌,滴落到蒋兢南茂密的头发中。
“对不起……”温婉干哑的声音慢慢的说出这三个字。
蒋兢南把头埋在温婉的怀里,他紧紧抱着温婉的腰,摇了摇头。温婉的觉得衣服有一片湿热,是蒋兢南的眼泪。
“对不起,我让你很累了吧。我太可笑了,我在通过折磨你,让自己的罪恶感减轻。可明明你就和我一样也失去了阿仁啊……我只管自己的痛苦难过,我让你伤上加伤,让你精疲力尽,让我们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都是我,明明都是我的错……”
蒋兢南抬起头,松开温婉,温婉身体无力的滑脱,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都是我的错啊!是我没能好好保护我们的阿仁,是我,我凭什么怪你……我自己一个人不好过,我也想拖你下水,我只是想找一块浮木……阿南,阿南,我快要死了,没有阿仁我真的快死了,我真的快死了,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折磨你折磨我自己,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阿仁的死……阿南,阿南……阿南……”温婉语无伦次的道着歉,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哭的悲天拗地。
蒋兢南的心就像要撕裂了开来,他也跟着跪在温婉的面前,把温婉颤抖的身体搂在怀中,温婉太需要这样的一个释放了,他们都太需要这样的一个释放了。
“哭吧,我的婉婉可以哭……”
良久,哭声渐小,温婉慢慢平复,她红肿着双眼,满脸泪痕像一个花猫一样,泪光闪闪的看着蒋兢南,“阿南,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吧……我想……我想阿仁不会怪我们的,他不会的吧?”
蒋兢南也是红着眼眶,眨干了眼眶中的泪,吸了吸鼻子,他一双大手覆上温婉的脸庞,替她抹掉泪痕,“不会的,阿仁那么乖,他不会的……他会希望我们都好好的幸福的,他是我们的乖孩子……”
八月初,薛佩蓉生了个男孩。生产的时候,孩子脐带绕脖两周半,从顺产改为剖腹产,在手术室里待了一个多小时,薛佩蓉才迷迷糊糊的和孩子一起被推出来。蒋承东那一刻看到的薛佩蓉臃肿的脸,一头湿汗,头发又油又乱,这真是薛佩蓉最丑的时刻了,但他却不能抑制的趴在手术车旁,手慢慢地抚摸薛佩蓉的脸颊,“辛苦了老婆。”
薛佩蓉这一刻,眼泪流下来,笑着点点头。
蒋承东想起蒋兢南曾经和他说过的,一个女人心甘情愿的为你怀胎九月,为你走一遭鬼门关,为你生一个长得像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说她不爱你呢?
也许,他们都没那么爱吧,但现在他也试试看和她这样的大小姐尝尝白头偕老的滋味吧。
八月十三号,蒋兢南过生日,贺阳居然策划了一个泳池派对。更令温婉没想到的是,蒋兢南竟然同意了这个荒唐的行为。
温婉和刘芳心在厨房准备食物,陈嘉应和洛阿馥正在外面撘太阳伞,顺便给泳池换水。
洛阿馥满头大汗的跑进厨房,拿着杯子直接在水龙头上接了水就往嘴里灌,“他妈的贺阳这个小瘪犊子,我看他是活腻了!大热天的弄个泳池派对也算他还有脑子,不过他人呢!他人呢!他难道就是负责给个创意就双腿一蹬啥也不管了吗!他人呢刘芳心?我找到他我扒了他一身狗皮!”
刘芳心和温婉都是抿着嘴笑,温婉朝楼上指了指,“他一来就拉着阿南上了楼,神秘兮兮的。”
洛阿馥眼珠一转,嘴巴一撇,“我猜肯定琢磨着要求婚呢!刘芳心你可别答应他,就得折磨折磨他!”
陈嘉应领着两个孩子从外面进来拍了洛阿馥一下,“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可积点口德吧!”说完把孩子留下,上楼去找贺阳和蒋兢南。
他走后,洛阿馥才搂过两个孩子吧唧亲了一口,噘噘嘴做了个鬼脸,“我说笑的嘛!”
刘芳心听了倒是一愣,然后才笑着摇摇头,“不会的。”
“怎么不会呢?”
刘芳心手上拌着沙拉,有点尴尬的笑笑,“上周我一直想吐,我们以为是怀孕了,到医院检查,只是肠胃不舒服而已。大夫看了我以前的病例,说应该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洛阿馥嘴一闭,觉得开启了一个不太好的话题,有点尴尬。温婉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安慰刘芳心,又无话可说。
刘芳心释然一笑,“你们不用这样,我没事啊,其实我和贺阳早就知道这事了,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况且,最近他们家在给他安排相亲,他也都答应了。可能看着蒋兢南和陈嘉应你们都结了婚,他家有些急了吧。”
洛阿馥听了松开怀里的孩子就要撸胳膊挽袖子,“他敢和别人结婚!”
温婉拦了一下洛阿馥夸张的动作,让她听刘芳心继续说下去。
“我无所谓的,他没结婚我们就这样过下去,他结了婚,我就出国去不再回来了,贺阳在国外给我买了间小房子,我也还算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