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咚咳嗽了一声,醒了,但是眼睛里一副不太清明的样子,好像还没彻底清醒,他帮她系安全带的时候,她脖子一歪倒向了另一边。
宗柏看到她脖子后面有个黑色的纹身,是一串英文字母,不仔细看是看不清楚的。
小姑娘脖子纤细洁白,底下是毛茸茸的碎头发,像是芦苇一样细细软软。
那串英文字母是“May is the best kid in the world.”
宗柏看不懂是什么意思,may到底是谁。
许小咚醒过来的时候揉了揉眼睛,眼角有点泛红,她看着宗柏问:“这是要去哪儿啊?”
“送你回家。”宗柏想了想还是问,“你跟陈靖寒之间,到底经历过什么?”
许小咚突然被噎住,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形容词可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
陈靖寒看着宗柏的朋友圈,把那张照片点开来回放大了很多遍。
许小咚这么晚了还跟宗柏在一起,俩人喝了酒。
今天是520,会发生些什么可想而知。
许小咚以前从不喝酒的,她喝一杯就醉了。
能让她放心喝酒的人,都是相当信得过的人。
陈靖寒以前欺负她玩,给她买果啤喝,告诉她这个喝不醉,看她喝了一口打着嗝说来不了了,然后就躺在沙发上抱着猫睡着了。
当时他觉得,这小姑娘怎么能可爱成这个样子,简直跟猪差不多了。
陈靖寒坐在办公室里,冷着一张脸,想了半天还是给宗柏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宗柏疑惑地问:“喂?有事吗?”
陈靖寒竖起耳朵听那边有没有许小咚的声音,听了半天没听到,他说:“明天是周几来着?”
宗柏说:“自己看日历。”
“哦,周二。”陈靖寒挂了电话,咬牙切齿地想,许小咚一定是在宗柏旁边睡着了。
他好气。
下班的时候,盛妍问他订婚的时间敲定了没有,定好之后好预约酒店。
陈靖寒没有回答,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工作,下个月都不一定能抽的出时间来。
盛妍知道他事业心重,刚回国,急于立威,想让公司里那些老员工对他心服口服,于是也没催他,只是说了句,“好,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今天520,我送你的花收到了吗?”
“收到了,我很喜欢。”盛妍开心地说,“还有那条丝巾,是你上次从国外带回来的吗?”
“什么丝巾?我没买啊。”陈靖寒说。
“哦,那应该是妈送的。”盛妍语气里略微有些失落。
她能够感觉出来陈靖寒对她一直不怎么上心,在国外拍婚纱照的时候,都是没有太大情绪波动。
她也知道自己一定不是他想结婚的那个第一人选,但是起码他愿意跟自己相处,那说明他不讨厌自己,以后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她有信心,让陈靖寒喜欢上自己。
“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带给你一条。”
“不用了。”盛妍连忙说,“不早了,下了班你早点休息吧。”
“行,晚安。”陈靖寒说。
“晚安。”
☆、第五章
去仓库卸货的时候,许小咚搬的东西太重,扭到了手腕。
当时她听见“咔嚓”一声,就心想坏了,这胳膊要断了。
她骨头脆,小时候从车上摔下来的右手还脱过臼,所以虽然没有多疼,但是当时许小咚的眼泪珠子就砸下来了,她怕自己残废。
这一哭就有点止不住了,她想想自己真是好惨一女的,本来就没人疼没人爱的,以后万一残废了也就真的没人要了。
于是许小咚就抱着胳膊坐在快递上好伤心地号啕大哭了起来,手机响了,她没没心思去接,手机铃声听起来好像是在给她的哭声伴奏,格外凄惨。
不远处的花坛旁边,停着一辆黑色阿斯顿马丁,车里的男人皱着眉头,扶着额,一脸黑线地看着她在那儿哭。
陈靖寒本来是来找她麻烦的,但是看到她哭得这么可怜,到最后也没狠下心来。
他记得俩人在一起的时候,有一回闹分手,小姑娘故意气他,在朋友圈发了张穿着泳衣的照片,尺度有点大。
他看得眼红,气势汹汹地赶去问罪,按了她家的门锁密码就直接推开门,然后把一脸懵逼的她从沙发上拎起来,然后扔在了床上。
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他就有反应了,当时跟家里人正在聚餐,撂下筷子他就冲了过来,一秒都没耽搁,所以动作可能有些粗暴。
躺在床上的许小咚睁着大眼睛看了他三秒,在他逼近自己的那一瞬间,被吓得哇哇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陈靖寒瞬间就软了下来,也彻底冷静了。
他叹了一口气,一边摸着许小咚的头一边安慰,“不哭不哭了,我不欺负你了。”
许小咚还是止不住地哭,哭起来就跟婴儿一样,抽抽搭搭,像是下一秒就要呼吸不上来。
陈靖寒第一次感觉,他对这个人竟然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着她的哭声,他的心跟着一起揪了起来,觉得自己确实也有点过分,他把小姑娘抱在怀里,温柔地哄了又哄,拿纸巾给她擦眼泪,还给她倒了杯水。
过了半个小时,小姑娘才止住眼泪。
然后陈靖寒虎着脸把她手机给拿了过来,“谁让你发那种照片的?”
许小咚说:“那是分组可见。”
“不会是只有我一个人可见吧?”陈靖寒皱眉,瞬间感觉松了口气。
许小咚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她就是故意气他呢。
陈靖寒勾起唇角,笑了笑,然后逼近她耳边道:“没看出来啊许小咚,你长本事了。”
想到这里,陈靖寒眼神暗了暗,然后从车上走了下来,摘了墨镜站在许小咚面前。
她抬起头看到面前的人是谁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别哭了。”陈靖寒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说,“我带你去医院。”
她不解地看向陈靖寒,表情似乎在说“你是个什么意思?”
“去完医院谈谈你那个设计稿的事。”陈靖寒说,“我们公司律师资源宝贵,不打算跟你追究了。”
你还好意思说追究?是我被侵权了啊,靠!
许小咚难以理解为什么这人可以理直气壮到这种程度。
“上车。”陈靖寒冷冷地说,语气有点凶。
她扶着胳膊坐在了后座,陈靖寒似乎有些不满她为什么没坐副驾驶,从后视镜里白了她一眼。
“你就不能请个搬运工啊,省那一两百块钱是能给你省出来个儿子还是怎么的?”陈靖寒语气嘲讽地说。
许小咚低着头没理他,过了一会儿才说:“没找到临时工。”
“那你们破工作室就没个男人吗?”
“没有。”
还凶!要你管啊!许小咚好气。
“那你也是厉害。”陈靖寒似乎比她更气。
一路上许小咚没跟他说话。
陈靖寒第一次来公立医院,非常嫌弃地看着四周,转身就要上楼。
“还没挂号。”许小咚说。
“我知道!”陈靖寒说。
其实他根本不晓得在哪里挂号,他是那种一生病就有私人医生上门的公子哥。
挂了号拍了片子,医生说许小咚胳膊有些骨折,医生先把她胳膊怼上去,然后又给她打了个石膏。
她接胳膊的时候,盛妍给陈靖寒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干嘛,许小咚凄厉的叫声被盛妍给听到了。
她一副心知肚明的态度,却一句也没多问,“我今天晚上要做菜,你回来吃吗?妈说有事跟你聊聊。”
陈靖寒沉吟片刻,“回去的话八点之前我告诉你。”
不知道为什么,俩人还没结婚,似乎就先一步步入了婚姻生活。
盛妍很厉害,能把他那个难搞的老妈给伺候得服服帖帖,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心念念全是盛妍丫头。
想当年他带许小咚回家的时候,她把一切都给搞砸了,老妈看她一百个不顺眼。
也不知道是她许小咚差在哪里了。
拍片子的时候许小咚给宗柏打了个电话,其实她也有私心,她宁愿让陈靖寒误会她跟宗柏之间有点什么,也不想一个人再去面对这张臭脸了。
果然,宗柏到医院的时候,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对彼此的敌意都快溢了出来。
两个男人无论是从长相还是打扮上看都很吸睛,面对面站在走道里的时候,不少小护士偷瞄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