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王爷，做笔交易如何？”
长期和竞……温皇这类人打交道，已经踩了一万个坑的千雪立时警惕起来。
“什么？”
赤羽微微一笑。
“以你替吾保密行踪，换这斗篷主人的行踪。”
——这算什么？互牵红线以示友好？——
【第十三章】
赤羽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千雪险些直接答应。开口之际，猛然醒悟过来，默念起自己宝贝养女凤蝶劝他的话——
“义父，如果你想少吃点亏的话，就不要和那群智者做任何交易。”
听听，这就是亲生养女说的话。最多也就是少吃点亏，而不是不吃亏。这简直是对他这个苗疆王爷智商的侮辱！
千雪眼神坚决，道：“不换。”
赤羽瞥了千雪一眼。千雪扬起下巴，重重地点了下头，看起来毫不退让。
“吾明白了。”赤羽好整以暇地抬手拂过领边，“那便当吾没有说过。走吧，千雪王爷，劳您前方带路。”
看着那一小块随着赤羽动作，如浪般起伏的皮毛，千雪心中一阵哀嚎。
有些人，注定就是这辈子来跟他讨债的吧！
“你说吧。”
千雪认命地转身，在路旁一块树根上坐下，随手将笑藏刀连着刀鞘一并插进地里。
“真是搞不懂你们两个。明明就是喜欢，都几十岁的人了还非要折腾；而且自己折腾不够，还非要连着身边的人一起折腾。”
赤羽脱口道：“吾并非喜欢他。”
“这话你自己信？”千雪翻了个白眼，“假如讲，我或者别人现在给你个药丸，告诉你吃了能生个孩子，你不一招赤鸿飞羽砍过来才怪哦。”
赤羽：“……”
千雪道：“你看。果然是除了温仔，谁都不行。”
这话虽然听起来不太对劲，可……扪心自问，狼主说错了吗？
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而赤羽不愿宣之于口。杀伐决断的西剑流军师赤羽信之介，为了一个神蛊温皇，也会患得患失了。
见赤羽陷入沉默，千雪接着道：“温仔他想给你吃那个药不假，但也是自己亲自试过，确认于身体无损才给你的。纵观九界，能让他亲自试药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
千雪原本轻松恣意的声音，忽而变得低沉，神情也认真起来。
“温仔其实……很孤独。我和藏仔凤蝶，是他的亲人朋友，但你对他而言是另一种不可或缺的存在。他找了那么多对手排解寂寞，从宫本总司，默苍离，魔世，到西经无缺，李剑诗……但对你，始终不同。哎，我人笨嘴也笨，不会说话，总之身为他的兄弟，希望你能多关心些他吧，赤羽先生。”
不同吗？或许吧。
纵使旁人说了千遍，神蛊温皇若仍是缄默，那便算不得真。
赤羽自嘲一笑，抬眼望向狼主，由衷道：“狼主太过谦了。这番话，无论如何也算不得嘴笨。赤羽信之介并非不知好歹之人，狼主的话，吾记下了。”
千雪道：“你不想让温仔找到你，是想把这孩子偷偷生下来？别说我没提醒你哦，月份越大，你会越危险。”
赤羽颔首。“药神也提醒过吾同样的话。”
“你自己明白后果就好，我答应你。”千雪叹了口气，“你说吧，竞日孤鸣到哪里去了。”
“跟我来。”
赤羽带着千雪孤鸣回了琅琊居。千雪径直冲进屋里，将几间屋子翻了个遍。正如赤羽所料，两人并未见到单夸的身影。
“他人呢！”
千雪翻完了最后一间屋子，一阵风似的冲出来，瞪着眼睛问赤羽。
赤羽道：“稍安勿躁。”
此时夜色渐浓，天边已悬起了点点繁星。赤羽点起了门口的灯笼，坐在院中的凳子上，看着千雪孤鸣站在门边，望着路的另一头。看似镇定，可不断握紧笑藏刀刀柄又松开的手，还是暴露了他此刻有多忐忑。
不知名的小虫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千雪越发不耐，道：“我出去找他。这么晚了，他要是摔死了，都没人给他收尸。”
赤羽问：“你想见他？”
千雪头也不回地答：“那当然！不然我跟你回来干什么？深仇大恨，不报我就不是千雪孤鸣。”
“你下得了手么？”
千雪转过头正要说话，赤羽抬起一手，示意他停下。
“答案吾并不关心，千雪王爷自己明白便是。这山中的环境与路线，以他的心性，定然早已烂熟于心。他既有意躲着你，便不会让你见到他。千雪王爷，还是请回吧。”
千雪难以置信道：“……连你也骗我？！”
“不是骗。”赤羽道，“琅琊居的路我已指明，却并未保证能让千雪王爷今日见到他。”
听了赤羽的话，千雪不怒反笑，在院里气冲冲地转了两圈，而后抽出笑藏刀，砍断了挂着那盏灯笼的绳钩。
“转告他，下次我来，他的脑袋就跟这灯笼一样！”
赤羽敷衍道：“哦。”
千雪一脚将那扇破木门踹开，扬长而去。他刚消失在夜色之中，从琅琊居门外的一处藤蔓遮掩的山洞里，走出了一个人，正是单夸。
单夸一边拍着身上的草屑，一边苦笑。“赤羽先生，何必让在下也不得安生呢？”
赤羽但笑不语。他弯腰捡起那盏熄灭的灯笼，重新点亮，又挂了上去，转身回房了。
——寒导今日指示：我们《明珠》是一个激情燃烧的耽美生子文，不是悠然闲散的休闲种田文，望赤羽信之介与竞日孤鸣两位演员周知。请尽快调整自己的戏路，狗血给我洒起来！GKD！——
【第十四章】
山中岁月悠然，过得飞快。赤羽放松了心境，或是坐在院中，望着辽阔天地，一坐便是几个时辰；或是与单夸摆上棋盘手谈，一下便是整整一夜。
不知不觉，又是近三个月过去。
如今赤羽已有五个月身孕，层层衣袍遮掩下的腹部隆起十分明显。按理来说现在这个月份应当已止了吐，赤羽的不适反应却有增无减。从他住下不久后开始到如今，几乎顿顿饭吃到一半时，便要匆匆忙忙搁下碗筷，出门将吃下去的东西吐个一干二净。而吐完后擦擦嘴，又若无其事地坐回桌旁。
单夸对此同样没什么旁的反应，只是会多问一句要不要重新盛碗汤给他。两人之间自然得仿佛这种情况早已成了家常便饭，见怪不怪。
唯一可庆幸的，是赤羽身上的毒虽然没解开，却也没加重。
莫看眼下两人如此淡然，实则第一次见赤羽捂着嘴跑出院门去吐时，单夸全然不是这副模样。
彼时单夸只想占回嘴上便宜，装模作样问问他这孕吐的滋味如何，要不要替他备些酸的或是辣的。但一听到赤羽那阵努力压抑的呕吐声，再一看到他那张缺血色甚至显得有些青灰的脸时，单夸到底还是软了心肠，倒了碗清水走到他身边，让他漱漱口。
“多谢。”
赤羽接过水杯喝下一口，看起来不适感舒缓了些。
单夸道：“原以为防着你身上的毒性爆发即可，谁知竟还有旁的反应？你这脸色实在是……赤羽先生，何必与自己过意不去？”
这已是见面后单夸第二次劝他。可赤羽知道，这次比上次要真心实意得多。
赤羽慢条斯理地吐出口中的水，擦去唇角的水渍，微笑道：“并非过意不去，只是……想求个明白。吾一生谨慎持重，难得任性一次，实不想无疾而终。”
单夸叹道：“哎，罢了，在下舍命陪君子。明日在下去采些梅子回来吧，总能让先生好受些。”
赤羽也不多推辞，点头道：“有劳了。”
第二日一大早，单夸果然去寻了一缸新鲜青梅回来。留了一碟给赤羽当零嘴，剩下的用米醋腌渍起来，等着过段时间再开缸。
算算时日，到今日已不止七七四十九天，应是能吃了。单夸拍开缸口的封泥，米醋香气佐着青梅味飘了满室，闻着便能酸到牙，将恰巧路过的赤羽勾了进来。
赤羽咬了口渍好的梅子，眼带戏谑道：“没想到单先生还有此等手艺，真是意外之喜。”
“食不言。”
单夸面无表情地将一碟梅子放进赤羽手中，指了指门，示意他自个儿出去不送。
还要再熬五个月。
单夸站在厨房门内，看着赤羽吃着梅子，在石磨旁晒太阳的背影，暗自将自己已拟好的数套方案一一复习一遍，以免赤羽某日忽然毒发，而他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