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到(百年好荷之三)(6)
咖啡香气弥漫在十来坪大的小店里,看到祁勋丰揉了揉眼,她又说:「时间也不算早了,就喝牛奶多一点的拿铁吧。」她用手动的打泡器打出浓稠细致的奶泡,然后仔细的在上头拉花。
咖啡递给祁勋丰后,他低头看到奶泡上的拉花是只兔子,不禁莞尔的笑了,「为什么是兔子?」
「方才我就想说,你的眼睛红得像兔子。」她又在薰香灯上加了几滴橙花、佛手柑精油,然后才按下开关。
祁勋丰只是一笑,没说什么。其实他忙于工作,已经快三天没阖眼了。
大口的吃着蛋糕,他好奇刘福不知道在柜台后干什么。「喂,你在忙什么?」
「随便弄个总汇三明治。」她有个小冰箱专门放自己的食材,因为她挑食,外头的便当面食吃不惯,三餐都是自己随便弄个东西吃。
「看起来很丰富。」
刘福抬起头,只见祁勋丰双手撑着柜台,正居高临下的看她将各种食材夹入烤好的土司中。有西生菜、番茄、起司和煎过的自制汉堡肉,一堆食材加上三片土司叠得高高的,看起来很令人垂涎。
用竹签稍加固定后,她把三明治分成四等分,然后附上一叠自制调酱,将盘子放在柜台上。「吃吧。」
「全部都是我的?」
她喜欢看他眼中透出惊喜的神情。「你吃蛋糕的速度让我怀疑,这不会是你今天的第一餐吧?」明明和这个人根本不熟,严格来说才第二次见面,她也不懂他们这种自然的互动是怎么来的?
看来这一个月来的蛋糕友谊桥梁,果然不是白搭。
祁勋丰没再说话,拿起一块三明治来吃。「好吃!」
「这个酱你沾沾看,是我西点老师的独门沾酱。一般人都是把番茄酱、美奶滋淋到土司里面,可是我喜欢沾着吃。」
他依言沾了一些,没说什么,却是吃得频频点头。
「你今天怎么会想来找我?」
「吃蛋糕。」想了想,他说:「吸毒成瘾的人只要一天不吸就会浑身不对劲,你的蛋糕也可以被列入禁药列管了。」
刘福笑了。「很另类的赞美,可还不错,起码我听得懂,还好不是说吃了我的蛋糕后会长得像只毒虫。」
祁勋丰扬了扬眉,有趣的看着她。「刘福,你有一种很明显的特质,就是所谓的『疗伤系女孩』。」
「我吗?」疗伤系女孩?她的脑中搜寻着这个名词,就是那种总是当不上女主角,老是被男人发好人卡的女孩吗?
是这样吗?但招惹上她,男人都嘛是要疗伤的呀……
「同情弱者,无法拒绝弱者的要求。」
「你觉得自己看起来像弱者?」
他笑了。「你提供我舒适的空间吃了顿饱,不是吗?」
「原来是找人喂食啊?」
祁勋丰怔了一下,笑出来。「是啊,真希望有人能长期喂食我。」
刘福有些不高兴了,重点放在「有人」。这人是流浪狗吗?有人喂就好,都不挑的。「你长得那么好看,家境似乎也不错,我在想,你身边一定围了一堆疗伤系的女生。」
祁勋丰又笑。「伪疗伤系,实际上是心机系的。刘福,我也不是每个人喂食都愿意吃的。」
「因为你很挑嘴。」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有几分自信。
男人爽朗的笑声在小小的空间里更显豪迈清亮。「是因为你很单纯的对人好,没什么目的。」当初他要杨秘书来买蛋糕,有要她别提蛋糕是谁要吃的,后来可能是因为草莓,才让刘福猜到常客是他。
而后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也没向杨秘书询问更多他的事,只是默默地、贴心地准备他喜欢的蛋糕。
他可以感觉得出来,刘福对他是友善的,这样的友善不涉及任何企图。与其说她特别对他好,不如说她习惯对人付出她的真诚,尤其是对她和善的人。
这样的傻瓜,在这种功利社会真的很少了。
今天他在中部出差和股东有些不愉快,某位周姓董事更是放话要他小心,说中部厂有很多人是现任总裁的人马,每个人对他的新决策都是为反对而反对。可是话刚听完,他一转身,那批人马就变成墙头草,对他又是极尽谄媚之能事,令他忽然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感到厌烦。
是不是有个人、有个地方,能让他感觉安适?脑海中很快浮现一张甜美的笑脸,于是他就过来吃蛋糕了。
这个男人好厉害啊!真是一语中的。刘福心中暗忖。
是啊,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二姊就曾骂过她,说她笨死了,人家只要对她五分好,她就加倍还人家。这样的性子如果是爱恨分明也就罢了,偏偏人家对她不好、伤害她的时候,她却常常就这么算了。
「你、你又知道了?」这个男人好恐怖,这样就看穿她?她在他面前是透明的吗?
「刘福,我很喜欢你的单纯。」
「因为笨,没有杀伤力?」她自嘲的问。
祁勋丰大笑。「是这样没错。」
「所以呢?」
「起码我知道来这里被喂食,不会有人想毒杀我。」
刘福其实不讨厌他这么说。异性的朋友,她身边几乎没有,追求她的人总是出事,连带的,对她不感兴趣的人也怕出事,所以她身边有好姊妹淘,但就是没有哥儿们。
她看着他,「你……」她的心怦怦跳,不知该不该老实向他招认,她那晚跟他说的「血泪故事」女主角其实就是她。可是……说了他会不会也害怕,因此就放弃她这个朋友了?
若不说,好像不符合她的「完全透明式策略」,可是这策略只适用于对她有意思的男人,他明显对她不感兴趣啊。
她这样到底算不算犯规?
「我是很乐意喂食你,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会付钱。」
「那是小事。你、你……」
「你就说吧。」
「千万、千万不要喜欢我。」
祁勋丰一怔,有些玩味的看着她。与其说刘福是过度自恋,倒不如说支撑着她这个奇怪条件的背后,想必有个有趣的理由。
只不过她不说,他就也不问,倒是马上爽快的答应,「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我答应你,绝不会喜欢上你。」
刘福喜孜孜的笑了,举高咖啡杯,「友谊万岁!」
一栋占地广阔的豪宅,光是主屋面积就有百来坪,加上外头的假山流水、池塘凉亭以及后山的林地,完整面积更是达千坪之多。
主屋的二楼某间房里,传出瓷器摔到地上的声音,接着一道刺耳锐利却铿锵有力的嗓音怒斥道:「这药根本吃不好!不是说我不吃了吗?」即使声音再宏亮,却也听得出此人年纪已届高龄。
「老太太,您病着呢,不能不吃药。」看护婉言相劝。
「去把祁先生叫来,我有话跟他说!」说话的老人家脸色极好,其实看不出生病,只是成天嚷着这儿痛、那里不舒服。
不一会,祁芳明走了进来。「妈,您找我?」
「打个电话要梁大师过来一下。」老太太由床上坐起来道。
「妈,您找梁先生有什么事?」母亲迷信风水,每年总要见见这位堪舆名师几次,久而久之,这人都快成了祁家御用风水师了。他不知道对方功力如何,倒是在将祁勋丰那小子赶出祁家、放逐到美国时,这人曾出了不少力,只不过他也花了不少钱。
「你说说,打从那小子回来之后,我就浑身这儿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铁定又是他那铁扫帚命格在作怪,要不然他不回来时,我人都好好的,怎会一回来我就不舒服?」
祁芳明附和。「可不是嘛。这事妈不提我也不敢说,您这一说,我不吐不快啊。这回眼见公司大权被他拿了回去,我真的很担心家运就此衰败,知道那小子事情的董事们也很担心,可那小子气势高昂,大伙儿除了担心别无他法。」
「谁让他回来的?」
「妈,他手上有钱,在多年前就开始收购咱们联通的股票。这招可狠了,等到我们注意到时,他手上已经有不少股份了。」
「就算如此,近百席的董事,你是怎么输得那么难看的?」
祁芳明话语一窒。「妈,您怎么这么说?」他这个母亲在以前也是女强人,父亲死后便是由她和大哥掌管公司大权一阵子,后来大哥夫妇走后,她可能打击太大,这才不再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