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空中跌落(52)
贺云:“有什么麻烦的?要说麻烦,这臭小子才是麻烦!每回一放假就往我家里钻,真嫌自己脑门儿不够亮的。就这么说定了,你嫂子在外面买菜呢,我让她多买点儿,晚上做顿大餐!”
说罢,不由分说接过谢梓洲手里的行李箱,放进他车子后备箱里。
赶鸭子上架,鱼淼求助地看向谢梓洲。
谢梓洲替她拉开后座车门,低道:“贺哥帮过我很多,人很好,没事,不用跟他见外。吃完我送你回家。”
鱼淼安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没动。
像在探究什么。
贺云在副驾驶催促:“快点儿啊,我司机怎么还不上车呢?扣工资了啊!”
“贺哥腿脚不好,我去开车,”谢梓洲说,“上车吧。”
鱼淼眨了眨眼,嘴角翘起不知在想什么,很欣慰很开心的模样,“嗯”了声,没再推辞,坐上车。
谢梓洲关上车门,车窗摇下,小姑娘双手勾着窗缘,脑袋搭在上边儿,叫了他一声:“哎,谢梓洲。”
音量有点儿小。
他弯腰。
“开车小心。”她轻声嘱咐,清澈嗓音压着,沁出一丝甜意。
谢梓洲看着她,弯了弯唇:“嗯。”
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个,好坏未定的消息哈!
9.1-9.5,计划是连续五天万字更新,拆开发的那种,一天2-3章吧。但是不一定哈!在外地,不确定挤不挤得出时间,我尽量吧,日万失败也会告诉大家的(。
一天三更不出意外的话是在以下固定时间:早九点,下午三点,晚上九点。
双更的话就是早九点和晚九点。
真的!!!尽量啊!!!!!!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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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一梦写意(8)
贺云怕鱼淼尴尬, 一路上都在和她说话, 他健谈,说起话来幽默风趣,说了不少部队里的事儿。
车子在大院门口缓速, 站岗哨兵看过车牌和车里的人, 敬了个军礼, 放行。
鱼淼看着这个小哨兵, 扫一眼谢梓洲。
不知道谢梓洲穿起军装什么样儿。
她也算半个临城人, 在临城的几年也都是小区学校市中心三点一线地跑, 别的地方没怎么去过,这个军区大院更是第一次来。
莫名有些紧张,心中立起一股肃敬。
鱼淼背脊挺了挺, 贺云从后视镜里看见, 宽慰道:“没事儿,不用这么严肃,脱去军区这个壳子,咱们这儿也就是个普通小区。”
大院里环境干净,太阳不若正午时毒辣,三三两两的老人在树荫下乘凉聊天,摇着把蒲扇, 惬意悠闲。
还有年轻点儿的妇人手里拎着菜往家里走,小孩子跟在身边跑跑跳跳。
“他们都是随军家属吗?”鱼淼问。
“小姑娘知道得还挺多,”贺云说,“大部分是。还有一些, 喏,在那边儿下棋打牌的几个老爷子,是退伍老兵,以前在枪林弹雨里真正滚打过的。还有那边唠嗑的奶奶,也是退伍空降兵。”
大抵是年轻时在动荡中体味过生死,这些老人们看上去格外悠然自得,是真正看开了俗世,安然享受生活的悠闲。
贺云又说:“你别看这些大爷大娘的这么轻松,刚退伍那会儿可不是这样的。上过战场的,真正最难治其实是心理问题。以前这方面不普及,不知道多少当兵的因为心理上的问题疯了、自杀了。现在就好了,每年上头都会联系专业的心理医生来给他们做心理疏导。”
鱼淼:“创伤性应激障碍吗?”
“是啊。就连像阿洲这小子这样的现役军人,都还得定期接受心理测试和心理咨询。”
鱼淼看向谢梓洲。
谢梓洲专心开车,只抬眸从车内后视镜里和她对了一眼。
贺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这小子心理素质硬得很呢!是吧?”
谢梓洲:“嗯。”
停好车,贺云领着两人上楼。
他脚跛,上楼上得慢,谢梓洲和鱼淼便也没急。
屋子里装修风格温馨,虽然简单,但每一处都看得出是花心思摆过的,客厅墙上挂着一张结婚照,照片里的贺云看上去二十出头,军装着身,女人穿着大红旗袍,金丝纹绣,妆容古典温柔,体态极佳,靠在他怀里。
简单不花哨的着装、无声的微笑,给这张照片铺上温和喜色。
注意到鱼淼的视线,贺云得意笑道:“怎么样,你嫂子漂亮吧?”
鱼淼点头:“漂亮。”
贺云招呼着她坐,让谢梓洲去倒水,谢梓洲轻车熟路进了厨房,贺云就负责跟鱼淼唠嗑:“你嫂子之前在部队里当文艺兵,跳古典舞,还会国画,那叫一个天仙下凡,那会儿就给部队里那些个新兵蛋子迷得七荤八素,可没把我气死。”
“那现在呢?”鱼淼接过谢梓洲递来的水,往旁边挪出个位置给他,“嫂子不在部队里了吗?”
她还记得来的时候贺云说他妻子现在在舞蹈学校里当老师。
“不在了,”贺云笑笑,“跟我一起走的。”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鱼淼问。
贺云正要开口,谢梓洲手背碰了碰鱼淼手里的杯子,问她:“烫吗?”
鱼淼注意力从小就容易被带跑,他一插嘴马上就歪了,她看了看手里温热的水,摇头:“不烫。”
谢梓洲将杯子从她手里拿出来放到茶几上:“天热,再凉一凉。”
“哦。”
贺云知道谢梓洲的意思,笑了笑,说:“行了,你别东扯西扯的,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谢梓洲没说话。
鱼淼一头雾水,看了看谢梓洲,又看看贺云,“什么事儿啊?”
“你不是问为什么离开部队吗?”贺云说,“也没什么,你看我这腿,不太利索对吧?”
他拍拍跛的那条腿,鱼淼看了眼,点头。
“就是这腿的事儿,伤着了,开不了飞机,就被领导们安排着提前退役来这儿享受老年退休生活。”他语调轻松,开着玩笑。
鱼淼唇瓣动了动,一时哑然。
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
贺云摆摆手:“不用心疼!飞行员本就是高危兵种,命说没就没的,我只伤了条腿,还能全身而退,已经是福大命大,老天爷赏的后半生了。”
“当初入伍的时候就做好时刻牺牲的准备了,这点儿伤,真是小事儿。”
他靠进沙发里,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笑得豁达,开玩笑似的说:“就是挺可惜的,这儿离蓝天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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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放着电视剧,聊了会儿天,贺云的妻子回来了。
他妻子叫纪珍,褪去照片里的妆容,依然温婉美丽。
她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贺云和两人又聊了两句,钻进厨房里帮忙,鱼淼听见纪珍嫌他碍事儿,让他出来陪客人,贺云的声音传出来:“得了吧,俩小年轻一起才有话说呢,我瞎掺和什么,还是陪你比较要紧。”
前半句大声得刻意,后半句压小声了些,哄妻子开心。
做饭的声音伴着夫妻俩偶尔的调笑声,平淡而温馨。
鱼淼看着厨房,小声问谢梓洲:“贺哥的腿……治不好了吗?只能这样?”
“嗯,”谢梓洲有一搭没一搭地换着台 “当初伤得太重,现在已经康复到最好的状态了。”
她迟疑着问:“因为什么伤的……?”
谢梓洲换台的动作一顿,拿着遥控器的手放下来。
半晌沉默,他才开口:“因为一个学员的失误,直升机坠落,他把那个人从驾驶座救出来的时候,旋翼断裂,砸下来,扎进了腿里。”
鱼淼难以想象那个场面,只是随着谢梓洲的叙述,腿有所感应似的隐隐起痛。
她小心开口:“那……那个学员现在呢?被部队开除了吗?”
“没有。”男人声线挂上冰渣,“贺哥保了他。”
“为什么?”
“不知道。”
“……”
良久,谢梓洲说:“大概是觉得他前途可期。”
鱼淼心情有点儿沉重。
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她和大半杯,杯子握在手里,水面轻轻晃,她踌躇问:“谢梓洲,你受过伤吗?”
水杯再次被抽出去,放到茶几上,谢梓洲拿起旁边的水壶慢慢往里倒水,说:“受过。”
两个字,将鱼淼一颗心高高提起。
“严重吗?”她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