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空中跌落(34)
他陈小爷哪儿能就这么屈服?
不能!
但他话还没说出来,谢梓洲又问:“换不换?”
彼时他坐着,谢梓洲站着,颀长身姿投下来阴影,少年眼里蕴着幽暗的寒冰。
陈炀想起了那个寒假,被他掐着脖子摁在雪地里揍的情景。
他眼中的冷,不亚于那天的冰天雪地。
“……”陈炀直起腰板,“大哥,给我三分钟,我马上卷好铺盖。”
所幸的是,换完床位,谢梓洲没再找他麻烦。
陈炀真的遭不住再挨一顿他的暴揍了。
那会儿他就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更别说现在谢梓洲身高压过他,那一身戾气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了。
每每思及此,陈炀就很想蹲马路牙子边静静地抽根烟。
倒不是真的想抽烟,而是这样才能诠释出他内心的悲凉和沧桑。
“陈炀。”
陈炀正夹着尾巴当地主呢,被谢梓洲这么一叫,手里的王炸差点儿手滑,在不该出的时候甩出去。
他堪堪扶正自己牌,赶紧应声:“咋了?”
谢梓洲拧眉像在思索什么,拧得陈炀一颗小心脏都紧巴起来,“有什么事儿吗?”
“鱼淼说……”听见这名字,陈炀更蛋疼了,谢梓洲抬眼看向他,“你哥说长葵都要求女生剪短发,真的?”
陈炀抓抓脑袋:“这……我也不知道啊,我哥没事儿跟我说女生的规定干嘛。”他非常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突然灵光闪现,“我不确定啊,但是我来的时候看这学校的女生,好像都是短头发的……”
声音渐小。
完了。
大哥脸色沉下去了。
大哥不高兴了。
陈炀不敢再乱说话。
谢梓洲的注意力向来不在周围,更不会去留意别的女生什么发型。
良久,他“嗯”了声,没再多问。
陈炀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目睹全程的唐晓尧:“……”
老大这个样子,一定不能让猴子他们知道。
剪短发的这个疑问,第二天就得到了解答。
开学首日,是个星期一,校园里涌进一批新面孔,升旗仪式也是开学典礼,开了很长时间,把第一节 课的时间都挤掉一小半。
好在第一节 课通常都是班会,班会一个星期有两次,一次在周一早上第一节,一次在周五下午最后一节。
令人昏昏欲睡的开学典礼结束,回到班上,章正奇第一件事就是给大家重新排了座位。
座位自然还是按成绩顺序排,每个月月假前会有一次月考,月假放完成绩也就出来了,届时会重新按成绩调整座位。也就是说这个座位也是每月一换。
小学时还没有太大感受,现在这个规则,无疑是在告诉学生们成绩的重要性。
长葵之所以是重点初中,首要就是升学率高。
鱼淼还是和谢梓洲是同桌,坐在第一桌。
招生考试的成绩,两人只差一分。
巧合天定,但正合谢梓洲的意。
林以珂、师茗和鱼淼就没有这样的巧合了,林以珂和另一个女生坐在鱼淼后两桌,师茗则是在另一个大组。
而陈炀这个吊车尾,和鱼淼谢梓洲正好呈对角相望。
换完座位,章正奇说了几个事项,最后道:“还有一件事儿,我相信有的同学也已经打听到小道消息了。学校对仪容仪表的要求很严,男生,后面头发不得碰到衣领,女生也都要剪短发,头发长度不得过肩,刘海不得挡眉毛。这个月先不管,月底的月假连同十一长假一起放,都回去理头发。”
章正奇冷酷道:“没按照规定来的,我亲自给你们剃。”
陈炀向来是个嘴皮的:“老师您还会这个啊?”
章正奇冷笑:“你可以来试试。”
陈炀:“真的啊?这敢情——”
章正奇:“我剃光头的手艺,连校长都要夸赞三分。”
陈炀:“……”
——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陈小样儿:不好!!!!!!!!!!!!!
-
感谢淼相君.、南栖的营养液
第28章 浮生朝露(6)
学校要求剪头发, 女生们再不情愿, 也只能私下里骂一骂解气,骂完还是得哭着去剪掉一头秀发。
师茗本就是一头男孩子似的短发,林以珂小学六年级那会就剪成了短发, 一年来发型保持不动。
只有鱼淼要剪。
鱼淼倒是无所谓的, 虽然留了这么多年不太舍得, 但以后还能再留嘛。
她唯一在意的就是谢梓洲。
课间时间短,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放学, 为了抢食堂的饭, 整个校园顿时跟丧尸进城似的,往食堂一哄而入。
打上了饭坐下,鱼淼才终于得空好好跟谢梓洲沟通沟通剪头发这个事儿:“谢梓洲, 这个月放假我去剪头发哦?”
谢梓洲:“嗯。”
鱼淼解释:“这个没办法呀, 我也不舍得,但是学校规定了……”
“嗯。”
鱼淼哼唧:“我不想被剃光头……”
谢梓洲:“……”
林以珂眼观鼻鼻观心,显然习以为常。
师茗这段时间算是对鱼淼和谢梓洲的相处模式大开眼界,这会儿还是觉得挺匪夷所思的,嘴巴里嚼着鱼丸,看看鱼淼又看看谢梓洲。
鱼淼一心扑在谢梓洲的思想工作上,身子前倾问他:“那你还在不高兴吗?”
谢梓洲没答, 把自己碗里的鱼肉夹给她。
鱼淼的注意力果然一秒被带跑,“我不要,太多了,你自己吃。”
谢梓洲:“刚刚不是说想吃这个?”
鱼淼虽然很能吃, 但长大了也学会了自己控制食量,刚刚就在窗口犹豫了好久吃鱼还是吃排骨,最后还是咬牙选了排骨。
鱼淼:“啊。”
她眨眨眼:“所以你才要鱼啊?”
谢梓洲:“嗯。”
少女弯眸笑起来,情绪小灯泡似的亮了,把餐盘里的排骨夹了点儿给他,语调雀跃:“谢梓洲你真好!”
林以珂:“……”
师茗:“……”
吃饭吃饭,与我无关。
少年垂首吃着饭,乌黑长睫覆下,盖掉了眸中浮起的满足笑意。
-
剪头发的思想工作最后做成什么样儿鱼淼自己都迷糊过去了,和谢梓洲分开后,她被师茗严肃地提溜在宿舍走廊里。
“鱼淼,你怎么回事儿啊?”
鱼淼很茫然:“啊?”
师茗痛心疾首:“不就剪个头发,还是学校硬性规定,怎么着你换个发型还得经过谢梓洲同意啊?他是你爸吗?”
鱼淼还没觉出哪儿不对,求解的目光投向一边面色如常的林以珂。
林以珂接收信号,挽住师茗的手说:“你问这个没用的,他俩一直都这样。”
“就,鱼淼干点儿什么都得跟谢梓洲报备?”
“不全是,谢梓洲对她也言听计从啊。”
“……”
师茗理解不能,满脸世界观被瓦解重塑的表情。
林以珂又说:“而且……苗苗的头发就是为谢梓洲留的。”
“啥???”
“不知道了吧,”林以珂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就是谢梓洲说她留长发好看,她才没剪。不然去年早跟我一起剪短发了。”
师茗:“!!!”
震撼我全家。
两人说话音量正常没收敛,好像笃定鱼淼听不懂似的。
鱼淼搁这儿听了老半天,没搞懂她俩的重点在哪儿:“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啊?”
“不是我,是她。”林以珂松开师茗的手,飞快把自己远摘其外。
鱼淼和谢梓洲不寻常的相处,林以珂这么多年都不敢说一句话,她敬师茗是个英雄。
师茗到底是没跟鱼淼一起长大,也缺乏对谢梓洲的深刻认知,她性子直,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了:“鱼淼,你就不觉得你跟谢梓洲的关系有点儿,过于纠缠了吗?”
想了想,她换了个说法:“就是,我觉着你俩这个相处模式,就不像正常发小。”
鱼淼:“?”
师茗看着她一知半解的表情,大概懂了。
她从小跟谢梓洲就这么处,积年累月,她对自己和谢梓洲的相处已经形成了一种自己的常识,这就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别人觉得不对劲儿的时候,她反倒觉得别人奇怪。
林以珂看着师茗的表情变化,无奈说:“知道了吧?”
所以林以珂从来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