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空中跌落(28)
和鱼淼一样,这个时候陈烺也毕业了。
鱼淼和谢梓洲拿到长葵中学录取通知书那天, 正好陈家做东, 请小区里平日处得熟的住户吃饭。鱼昌戎一家自然也包括在内。
陈烺六月高考完就开启了学生时代最长的一个暑假, 成绩不负众望, 在省里也是名列前十。
这可把陈父陈母高兴坏了,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自从陈烺升上高三, 一整年鱼淼几乎就没见过他,小学生与高中生作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会儿久别重逢,鱼淼开心地蹦跶上前:“陈烺哥!”
陈烺的五官基本长开定型, 眉宇凌厉, 线条锋利,身形挺拔如峰,露在外面的手臂线条也硬朗,明明是凛然的长相,却给人一种阳光可靠的气质,令人心安。
看见鱼淼,他扬了扬眉, 似是有点儿意外,随即抬手从她头顶比划到自己身上,说:“长高了。”
“我长高可多了!”别人夸赞身高,小姑娘美滋滋地挺直背脊, 狡黠笑道,“以后说不定还比你高呢。”
“比我高?”陈烺笑了声,“那你今晚可以做个美梦先试试。”
鱼淼身高在同龄女生里算拿得出手的了,但和一米八几且正往一米九追赶的陈烺比起来,她就像白雪公主——里头的小矮人。
比小矮人好点儿,她至少还会继续长。
鱼淼皱皱鼻子哼了声。
“秒秒。”
陈烺抬眸,对上谢梓洲淡漠的目光。
男孩儿身形清瘦,身高尚且还不如他,但背脊挺得很直,肤色冷白,看着他的视线和小时候一样。
——不待见。
陈烺笑笑,“阿洲。”
谢梓洲抿唇,没理他。
鱼淼跑得快,自从去年那件事之后小姑娘一夜之间长大了,是真的明白了跟他的界限在哪儿,态度依旧亲昵,但不会再和他有亲昵的肢体接触。
进了酒店看见陈烺,她就撒丫子跑上前,言笑晏晏,撒娇姿态尽显。
撒娇。
鱼淼从没有像这样对他撒过娇。
“谢梓洲,你又不叫人。”小姑娘对他的态度不太满意。
谢梓洲:“……”
陈烺想笑。
他忍住笑意,居高临下,玩味地睨着面前阴沉冷漠的男孩儿,但翘起但嘴角仍是暴露了情绪。
谢梓洲神色僵硬:“陈烺……哥。”
鱼淼点点头满意了,对陈烺笑道:“陈烺哥,恭喜你!”
“谢谢,”陈烺拍了拍她的脑袋,无视一旁谢梓洲发射过来的死亡视线,“我听陈炀说你和阿洲要考长葵,现在成绩应该出来了。”
“出来了,我们考上啦,今天刚拿到录取通知书!”
“那就好。”
“陈烺哥,你大学要去哪儿读啊?”这个问题陈烺自从上了高中,不知道被大人问过多少回,鱼淼是不知情,但她也好奇。
这个时候高考志愿刚填完不久,录取通知还没这么快出来。
陈烺却是一点儿都不慌,看上去仿佛已是尘埃落定,他说:“临大。”
临城大学。
本地。
“临大很好吗?”鱼淼追问,问完又自己答,“陈烺哥去的学校肯定很好。”
谢梓洲皱眉。( ?° ?? ?°)?最( ?° ?? ?°)?帅( ?° ?? ?°)?最高( ?°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陈烺:“很好。”
他眯眼轻瞥一眼谢梓洲,开玩笑似的,口吻诱导:“小鱼苗,以后要不要也考临大? ”
小姑娘眼睛立马亮了:“嗯?可以吗?”
陈烺:“当然——”
“秒秒,”谢梓洲语气淡淡地截胡,“我们先进去吧。”
鱼淼的注意力果然经不起考验,立马被带跑:“啊?哦!”
陈烺扫过谢梓洲抬眸冷冷看过来的视线,哂笑两声,给两人指了一桌。
鱼淼高高兴兴地领着谢梓洲到陈烺说的地方落座,没一会儿,一道不客气地声音打断她和谢梓洲的聊天:“谁让你们坐这儿的?”
都不用特意看,用脚想都知道是陈炀。
鱼淼兴致缺缺地循声抬头。
去长葵考试那天,就陈炀是最招摇的,身后跟着一串儿小尾巴,给鱼淼直接震撼了。
不是震撼他的排场,而是震撼于——陈炀居然也来考长葵???
他考没考上鱼淼不知道,鱼淼只知道那天出了考场,陈炀的小尾巴几乎全都蔫儿巴歇菜了。
鱼淼口吻平常:“陈烺哥让我们坐这儿啊。”
你有什么不满,跟你哥喊去。
陈烺是什么人?
在陈炀心里,不仅是哥哥,还是跟亲爹地位差不多的——恶龙。
而他从小到大既是弟弟,又是个被恶龙镇压得死死的勇士。
不止是他,他那票小跟班也是这么想的。
鱼淼把陈烺的名字报出来,陈炀果然没声儿了。
他不作声,他身后的小尾巴就更不敢作声。
偏偏这个时候陈母过来了,不由分说道:“陈炀,你们杵着儿干什么,都坐下啊。坐这儿,这桌就是给你们小朋友坐的。”
一帮小毛头憋憋屈屈地坐下。
陈炀以为这就到头了。
实际上没有。
客人差不多到齐,陈烺也落座了。
作为在场年纪最大的“小朋友”,他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坐在了自家亲弟弟旁边。
另一边,挨着的是鱼淼。
陈炀炸毛了,炸得明显,就差跳起来。
谢梓洲也炸毛了,炸得相当不明显,只是看着陈烺的眼神温度能与南极洲相媲美。
鱼淼毫无察觉,黑亮的眼睛光盯着桌面上的菜,抓着筷子的手蠢蠢欲动。
“熊,咱俩换换。”
“秒秒,跟我换个位子。”
一左一右,两边的声音同时响起。
安静两秒。
陈烺笑出声儿来。
鱼淼的注意力从美食里拔.出来,看看两边,一脸茫然:“啥,咋了?”
陈烺:“……”
谢梓洲:“……”
陈烺往后靠,微眯眼,唇边勾着抹笑,缓慢开口:“我是瘟神?”
谢梓洲没说话。
陈炀电钻式摇头:“怎么可能!!!”
陈烺:“那就别换。”
陈炀:“……”
陈炀起了半边的屁股默默地坐回去。
陈烺这句话是对弟弟说的,当然,就是对谢梓洲这么说,桀骜的小少年也不会理他。
谢梓洲直接起身,对鱼淼说:“秒秒,你坐我这儿。”
鱼淼咬着筷子仰头看他,迷茫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换位子,但谢梓洲既然想换,那就换吧,反正坐哪儿都一样。
谢梓洲坐到了陈烺身边。
这样的酒席,说是为了孩子高考金榜题名请客,实际上作为主角的陈烺去敬个酒就没他什么事儿了,最主要的还是家长的面子问题。
家里出了个这么好的孩子,那当然得炫耀炫耀。
如果有资本,还恨不得昭告全世界。
那边家长们吃吃喝喝聊得热火朝天,这边“小朋友们”吃开后气氛也没那么尴尬了,小毛头们虽然怕陈烺,但以前带他们一块玩儿的也是陈烺,只要陈烺哥心情好没生气,他们渐渐也就放开了。
酒席热闹,鱼淼光顾着和陈炀他们抢菜斗嘴,空调房里吃个饭都吃出一身汗来。
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去惹谢梓洲,好像战火长了眼睛似的,蔓延到他面前就来个急转弯迅速拐开。没人找他的事儿,他就安静地充当鱼淼的夹菜工,自己没吃多少,大部分时间是在给鱼淼夹她爱吃的。
陈烺作为一个已经成年的预备大学生,当然是不可能还参与到预备初中生的幼稚斗争中,吃够了,就靠在座位里看他们闹,不时出声插两句话,免得一堆男生跟女孩子闹起来就没个下限了。
看了会儿,陈烺目光饶有兴趣地停留在给鱼淼夹菜的谢梓洲身上。
看着看着,他毫无征兆笑了一声。
十九岁的少年完成了变声,嗓音低沉醇厚,即便还有着少年人那一份独特质感,也完全区别于刚步入青春期的男生了。
这个声音,听在谢梓洲耳朵里十分刺耳。
带着某种锐利的危机感。
他听见陈烺说:“年纪不大,醋劲儿挺足。”
谢梓洲动作一停,抬眼看他。
“不用这么看我,”陈烺眯眼,“不跟你抢,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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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进行到后半段,就是家长们吆喝着斗酒拼酒了,这场酒席的主人公是谁,为了谁办的——酒到胃了,谁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