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空中跌落(110)
因而鱼淼也能理解主编想让《灵》从月更改为半月更的想法。
《灵》现在连载期还未满一年,加上故事题材的缘故,读者的期待值被吊得很高,是众多作品中能起到明显带动销量作用的其中之一。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她肯定不答应,这太累了,画漫画本就是个透支生命的工作,月更的频率是最舒适的,她还想多保留几根头发呢。
但恰恰好童时说自己能出院了,鱼淼一下子就陷入了纠结和犹豫。
但江粲那边还等着,半月更的话从六月开始,她必须得尽快给出答复。
思虑再三,接到童时电话后,她下了决定。
《灵》的故事大纲早就打好,后续剧情是已经固定的,不用担心手忙脚乱。给了江粲肯定的答复后,童时重拾助手一职,鱼淼又招了一个助手。
有两个助手帮忙,鱼淼也学着不把所有的活儿都揽到自己身上,开始摸索怎么做到速度和质量的双赢。
就这么摸摸索索磕磕绊绊画了一个月,六月,盛夏扑面而来。
在夏季的艳艳烈阳中,《灵》带着独特的凉气,加入了半月更的行列。
鱼淼也渐渐在这样的节奏下找到了平衡,林以珂就怕她天天在家里画稿容易与社会脱节,于是等她歇息的时候,伙同陈炀一行人要么浩浩荡荡去她家,要么把她叫出门,感受一下花花绿绿的大社会的拥抱。
鱼淼本身也是个爱玩儿的,若不是生计所迫,她才不会在家里蹲成个深闺丫鬟,当然不会推辞。
七月,有件不大不小的事儿——贺云家的小公主满百日。
百日宴办得比满月酒规模大些,三个月的小孩子长开了些,不想刚出生时皱皱巴巴的丑模样了。
这回百日宴谢梓洲没法来了,鱼淼当起了现场记者,绘声绘色地给他转播现场情况,奈何对面的信号接收是延迟的,她周二发过去的消息,周五才得到回复。
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热情,边回忆边不厌其烦地口头又复述一遍。
谢梓洲耐心地听着,末了,问她:“名字定了吗?”
小公主的名字可谓是坎坷,贺云和纪珍提前就想好了好几个名字,男女都有,结果等孩子出生,纪父纪母拿着名字去找风水大师,全都跟八字犯冲。
鱼淼现在都还记得贺云当时那个生无可恋的样子。
大名定不下来,只能随口先叫个乳名,直到前段时间才终于定下个大名,终于不跟八字犯冲了。
“定了,”鱼淼说,“叫贺悠冉。”
那边应了声。
鱼淼听出他的反应平淡:“这名字不好吗?”
“还行。”
“你好敷衍啊,”鱼淼谴责他,“明明挺不错的,贺哥可想了好久的,还得照顾生辰八字,你都不知道被否定了多少个名字,可惨可惨了。”
谢梓洲微眯着眼,听她那边生动的语气,唇勾着:“是挺惨的。”
“对吧!”
“嗯,”他往后靠在墙上,“但还是不如你的好听。”
鱼淼被他的突然直球搞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严肃道:“你怎么这样。”
“嗯?”鼻音轻问。
“你背后诋毁贺哥心血,我要告诉贺哥。”
谢梓洲稳如泰山:“嗯,你去。”
“……”
小姑娘哼哼两声,身体非常诚实地停了停胸膛,嘚嘚瑟瑟的:“不过确实也是。”
耳边响起他轻轻的笑。
-
九月,鱼淼开始准备《灵》的单行本。
《灵》在六月前一直是月更连载,按原本的步调,单行起码还得等会儿,但从六月开始成了双更,量一下就够了。
这次的单行本还是白鸽找到行星合作。
白鸽是做文学这一块儿的,自家有个网络文学网站,也有自己的书刊,但最开始是以出版社起家的,一直到现在。
鱼淼和白鸽的编辑谈单行本相关事宜的时候,编辑再次问起了《那些事儿》的意向。
鱼淼想了想,回复说:“《那些事儿》不单独印了吧,还是觉得不太合适,但是能不能作为《灵》的赠品,印一个小册?之后《灵》再出单行的话,还是这样。”
编辑深思熟虑过后,觉得行,有点儿无奈地开了个玩笑:“好好的商机你给我折断了,没办法呀,谁叫我宠你呢。”
鱼淼给她台阶:“呜呜呜我太荣幸了。”
编辑:“唉,我就觉着你这种的亲身经历不管写成书,还是像这样画个漫画,都特别有趣。你知道咱们文学城签约的那个作者木雪吧?之前不就出了本写她和她先生的书,那场签售都爆满人了。哎,我记得你是不是还画过她一本书的同人来着?”
“《冷暖》。”鱼淼说。
“对嘛。”
木雪的事情鱼淼听说过,正所谓写手画手是一家,鱼淼以前追过木雪的《冷暖》,那段时间还画过几张同人。
最让鱼淼印象深刻的就是木雪的御用插画师,叫途川,也是木雪现实生活中的另一半。途川的画功相当精湛,张张画都惊艳,可惜不接稿,只给他媳妇儿的书画插图和封面。
《灵》单行本相关就这么定下来,《那些事儿》作为赠品,不单出。
鱼淼有过《山河海绘》出单行的经验,到《灵》这儿已经相当熟悉流程,江粲还在苦苦还情债,好消息是鱼淼听说他终于不是打白工了,能拿到一丢丢工资了。
江粲怕她累着,想暂时给她停了《灵》在A刊上的连载,回到月更,等第一本单行的事情忙完了,再把工作量加回来。
鱼淼感谢他的好意,但这反反复复的打乱自己节奏,也怕引起读者不满,仍是坚持半月更。
单行相关的工作只能把休息时间拿来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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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晕头转向地忙过去,很快就见底。
十一长假前一天,鱼淼包袱款款蹦跶回了宣江。
半年的时间,忙碌的时候没空去想漫不漫长,现在离阅兵不到二十四个小时,鱼淼全身劳碌得疲累的细胞突然满血复活,搞得她整个人都很亢奋。
恨不得一整晚就守在电视机前。
何若都看不下去了,拍拍茶几,像个在教训学生的教导主任:“看看现在几点了,快去睡觉。”
接下来几天她都不去花店,八哥儿被带回了家,鸟笼挂在客厅窗户边儿,它扑扇扑扇翅膀跟着狐假虎威:“睡觉!睡觉!”
鱼淼不情不愿地回房。
她太兴奋了,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老半天,干脆爬起来画稿子。
不知是不是真有“心有灵犀”这一说,她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看到的不是时间,而是一瞬间谢梓洲打过来的电话。
鱼淼心跳快了几秒,飞快接起。
谢梓洲张口就兴师问罪:“还没睡?”
“……”鱼淼噎了下,“那我要是睡了你还给我打电话,怎么想的?”
那边轻轻笑了两声。
鱼淼捏了下压感笔,惴惴问他:“谢梓洲,你紧不紧张啊?明天应该要起很早吧,你怎么还不睡?”
“马上,”他说,“想跟你说说话。”
秋风很轻,丝丝凉爽抚过手臂,鱼淼转着椅子掉了个方向,晴朗夜空挂着一轮弯月,周边星光暗淡,要好一会儿才能看清几颗。
“能说多久话?”
“三分钟。”
好短。
“那现在……”鱼淼拿下手机看了眼通话时间,“已经过去半分钟了。”
她说完笑起来,轻快道:“不过没事儿,马上就能有很多个半分钟了。”
“嗯。”他低低应。
“谢梓洲,”鱼淼曲着腿踩在床边,小小声又问他一遍,“你紧不紧张?”
“还好。”
“怎么又还好,”她不满,“你怎么什么都还好。”
男人低声笑,夜晚的轻风给他的嗓音染上独特的沙哑柔和:“本来是有点儿的,所以才想和你说说话。”
鱼淼愣了一秒,弯着眸笑意盈盈,轻悄的嗓音哄他:“阿洲乖啊,不紧张。”
他笑,低眸缓声重复:“好,不紧张。”顿了顿,谢梓洲捏了下手里保存得很完好的三角纸包,说:“秒秒,想不想知道我明天开的哪架战机?”
鱼淼呼吸一缓,眼帘抬起来,露出圆润黑亮的黑眸子:“可以说的吗?”
“可以。”
她压低了声儿,期待又小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