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读书还得搭配地球仪?陆时城的怪癖可真多,云昭一乐,坐到沙发上,陆时城把她揽在胸前,她有些疲惫,便乖乖躺他怀里,看他翻书:
“这本书,主要讲地理对地缘政治的影响,岂止是国家,我们每个人也都受制于地理环境。十个热点国家和地区,想先看谁的?”
他的胸膛坚实,下巴抵在自己发边,声音温和。
这样就很好,云昭喜欢听陆时城的声音,她伸出手,也跟着翻了几下,两人手指不经意碰到,陆时城笑,轻握住她的手腕说:
“别乱翻,看书时心要静下来。”
“那就从祖国看起吧。”云昭吐吐舌头,因为是英文,她不想费脑子与其说是看书,不如说是听书。
不光如此,陆时城会把地球仪在她眼前转动,唯恐她是文盲,云昭不服气地嘀咕:
“陆总,我也学过地理的,家里也有中国地图的。”
陆时城没说什么,随后,讲起中东。果然云昭开始有点迷糊有点晕,她不得不借助地图,请他该停顿时停顿。
“不是不需要地图吗?”他淡淡说。
睚眦必报的男人……云昭这么想,噗嗤先笑出来了,身子跟着乱颤。如此,陆时城不快地颠了她一下:
“笑什么?”
“没有,您继续。”
他点了烟,一手夹着,让云昭自己拿书,用嘴指挥她。
消磨够久,两人有时会同时笑起来,水果不知不觉吃光,陆时城漫不经心拧她一把:
“你倒不客气,吃这么多。”
云昭嘶嘶躲开,红着脸说:“不吃完,放明天就不好了。”陆时城又是一笑,手里夹烟,嘴唇贴上来攫取她口中的蜜味儿,品鉴着。
气氛变得热起来,陆时城最后离开她嘴唇时,不加掩饰地看她许久,忽然,轻声说:
“昭昭,和我在一起。”
怎么说出这种话呢?陆时城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冲动,只是想。
云昭略微顿住,笑他:“我们不是在一起吗?”
他喉结滚动,心里那股情绪越发明显:“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认真一次。”
云昭僵了僵,偏着头,疑惑地看他。
陆时城默了片刻,淡淡在烟雾中开口,声线平稳:“在美国,我有过很荒唐的日子。后来,父亲突然去世我回国接手公司,危机四起,我压力很大,在一些事上比较放纵。”
不知怎的,就陷入了回忆,陆时城略起身弹掉烟灰:“我跟你一起,心里是喜欢的,所以,我想好好跟你……”
下面忽然不知怎么说,他今天,话说的太多了已经。
云昭听到这里,并不介怀,而是慢慢牵住他的手,低声问:“你没有爸爸了?”
声音温柔似水,像在抚慰。
陆时城看着她,反过来,捏了捏她柔软无骨的手,“嗯”一声:“当时,我太年轻,比你大不了几岁,很多事压的我很沉,那是我父亲一生心血我不能让它崩盘。况且,一群人等着看我笑话,可另一群人还等着我吃饭。”
她抚了抚他脸庞,柔声说:“现在呢?你公司的事情做的还好吧?”
陆时城不太习惯这种温情脉脉,他并不擅长表达内心最真实的情绪,顿了顿,克制着选择结束这个话题:“尚可,都过去了,回头看还好。”
重回冷淡。
云昭察觉他情绪变化之快,尴尬收回手,她笑笑,收拾起包:“我该回去了,再晚,宿舍该关门了。”
她走,意味着自己一个人住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陆时城本是个喜欢独处的人。这一刻,心里却不甚痛快。想了想,还是开车送云昭回去,一路无话,她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上车就困。
临下车,他吻了吻她眼睛:“我希望你能来陪我,考虑一下。”
陆时城已经不能满足于手机交流,没睡一起的这几天,让人躁动。
云昭抓着他的衬衫,低头说:“我对你是认真的,一直都是,”说着抬头笑笑,“可爷爷一个人在家也很孤单,我每周陪你一晚好吗?”
这话,很像兜头的一盆冷水。陆时城颜色淡淡,没说话,他是独行专断的人,不满意时就很沉默。
云昭的手,慢慢挪到他的掌心,握起:“你别不高兴,我尽量,这可以了吧?”
陆时城笑了一声,没头没脑的,伸出胳膊再次抱了抱她:“晚安。”
从A大回来,他驱车去了周濂那里。
这是栋老洋房,法式建筑,灯光洒落在门口台阶上。陆时城停好车,穿过花园,一路步行。花园深阔,满园子的影影绰绰,等上了台阶,再回头看,一轮秋月已经黯淡朝西边去了。
陆家的客厅,装修也是老派的,周濂在做面膜闭目养神。儿子突然出现,没打招呼,她一点都不惊诧。
因为,就在前两天,子墨把拍下的监控照心平气和地拿给自己看了。
儿媳没有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婀娜坐下,冷静开口:“妈,您看看,我年轻做事恐怕不够稳当,这件事情,您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
她这是来给自己加砝码来了,婆婆站自己,多少会给陆时城压力。同是女人,当年周濂和陆君同也算是和谐夫妻,没出过什么幺蛾子的事。更不要提,再往上追溯两代,陆氏是大户人家,家风还是很严的。
照片醒目,让当妈的时隔多年再次看到自己儿子赤.身露.体,不知道视觉上冲击力够不够。
周濂看了,一张张的,儿子压着个姑娘,她不动声色又给放回牛皮纸袋:
“子墨,我回头和时城谈,你不要自乱阵脚。”
“他以前的事,我忍就忍了,但万圣的新闻足以成为前车之鉴,现在年轻的女孩,妈可能不清楚都会堕落无耻又坏到什么地步。”岑子墨不忘表态,悠悠说,满嘴都是在影射中盛。
离去后,周濂发现她坐着的那片沙发,印花罩拧作一团,岑子墨掐的。
今天,周濂约见了一次儿媳,两人交谈二十分钟。
“妈。”陆时城进来后喊她。
周濂揭下面膜,看看他,然后取出牛皮纸袋,推给他。
不明所以,陆时城坐到她身边,只一张,刚露了半边角那张脸就寒了下来。
他的脾气,是容不得别人逆鳞的。越跟他对着干,他越狠得下心跟你一定要斗出个一二三来。
在他的经验里,没有认输,也没有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化。
照片丢开,陆时城冷漠说:“她找您了。”
那天,在看到照片第一眼时,周濂第一反应是:岑子墨在跟踪儿子,这么私密的事,她怎么搞到第一手证据的?东山别墅的管家是怎么做事的?儿媳到底握着儿子多少张底牌?
岑家知道这件事了吗?
多少人见过这些照片?
“你太不谨慎了,弄出这些事,这个女孩子是什么人?子墨跟我提起万圣的事情,时城,这个女孩子知道你身份吗?”周濂不满地看他一眼,一张脸,皮肉依然紧实哪里有半点六十岁的样子。
至于云昭的底细,除了姓名,岑子墨和婆婆说的一清二楚:A大女学生,20岁,在浮世汇那种地方两人相识。
浮世汇的姑娘,倒个个人靓如花,精明细算,周濂怀疑陆时城脑子抽了要去包养这种一眼就看出野心的小姑娘。
“我有分寸。”他不以为然,转头去喝眼前母亲用剩的花茶。
“如果不想离婚,就收敛些,该断断掉,你三十多岁的人了我不说你也懂。”周濂以为他今天来是谈这个事的,看他神色,却又游离,最后把人赶回家:
“哄哄子墨。”
陆时城没吭声。
懒懒往沙发上一躺,揉着太阳穴,声音哑沉:“我有点累,想休息了。”
累?周濂看着他,皱眉说:“你是不是太由着性子来了,不是十年前,自己的身体要爱惜。”
说到这,心里对照片的女孩子才真正不满起来。
陆时城低低地笑,阖上眼,想着云昭身上的味道。到最后,也没听他再说什么,周濂见是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吩咐佣人去准备房间。
一夜未归,没有电话。
岑子墨独自醒来,在沙发里,她等了他整整一夜。
问了家里佣人们都说没见陆时城回来。饭桌上,摆好了营养丰富的早餐,她干巴巴吃了几口,眼前浮现的,又是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