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从政,现在退休下来了,是个典型的古董老干部。
对这个孙子,他是宠得无法无天,但前提是成绩好。
而李及行的成绩自然是好的。
房里的人蹙着眉,冷声:“年级前三没掉下来过。”
“我累了,泡澡去了。”黎女士也不和他谈这个,撩了把长发,“你写完作业早点睡。”
李及行没理,她也没放心上,干脆地关门走了。
*
深夜十一点半,白廷公寓的书房门被敲响,少女轻轻推开半掩的门走了进去,手上跑着一沓本子试卷。
“煜哥哥。”
“嗯。”笔记本前办公的霍煜停下回过头,小姑娘朝靠背椅走来。
“可以签字了。”江稚把东西放在桌上,所有本子试卷有序地叠在一起,微微俯身,“试卷是签在左上角,作业本就签在那一页的右下方。”
霍煜点头,接过她送过来的水性笔。
作业很多,签名也要一些时间,才签到第二个,小姑娘就忍不住打哈欠了。
她小手掩着嘴巴,眼睛水濛濛的,仿佛覆了一层轻纱,迷迷糊糊的样子温软可人。
难得见她有这副小迷糊的样子,多大都是孩子。
霍煜停了笔,贴心地道:“稚儿要是困了就先去洗澡吧。”
这次,江稚没有任何犹豫,打着第二个哈欠,小手放下后露出带着小痣的粉红润泽唇瓣。
“那我先去洗澡了喔,煜哥哥签好了放在这里,稚儿洗完澡来拿。”
霍煜应了。
小姑娘的字迹很隽秀。
霍煜一一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和在公司签文件合同感觉不同,第一次作为“学生家长”签名的霍煜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第一次见稚儿的时候,她要再小一点,十一二岁,一脸泪痕地抽泣,抱他哭。
她父母不好,白廷看不过去也不放心,拜托自己和他轮流陪着这个小小的姑娘。
后来,他们忙着公司的事情,抽空去看了稚儿两次,她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也很黏他们,就是面色还有些不太好。
他们以为…她没事了。
再见到…稚儿瘦了一大圈。她身板本就娇小,那时候看起来羸弱至极,眼神…透着阴暗与绝望。
他们心疼不已,当即,白廷说什么也要把她带到荔市,再也不要她回那个吃人的沼泽地。
好在现在小姑娘慢慢好了些,会冲他们甜甜地笑了。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江稚就回来了,来拿签好字的作业。
刚洗过澡,她身上萦绕着沐浴露的香气,和她的长相一样甜而不腻。她是短发,少许发尾沾湿,紧贴着脸颊,衬得她的脸又小又尖。
殷唇轻咬,脖颈的线条恰到好处,锁骨白皙光洁,这风景很美。
霍煜把东西给她,揉揉她的头发,“快去睡吧,小心感冒。”
“是是是,煜叔叔。”江稚说完就站着跑了。
*
第二天一大早,李及行坐在轿车后座,望着路两旁刚刚开张或是没有开张的店面。他在去学校的路上。
他也不清楚自己多久没上早读课了。
一是没人管他,而是年级14班的风气就这样。
今天是难得,以后…也都会来的。他是要陪小可爱一起上课的人。
到了,轿车缓缓停下,司机提醒了一声。李及行心情很好地拎起书包下了车。
他白衣黑裤,看起来清爽干净,加上身形颀长这一优势,很快就惹来边上学生的瞩目。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李及行一双桃花眼漾起了笑意,侧脸看去,所有笑容僵在了嘴角。
不远处的江稚从跟前的男人手里接过书包,月牙般的眼眸笑盈盈的,娇声:“煜哥哥再见。”
李及行听不大清她说了什么,只知道小可爱一直在对那个男人笑,两个人关系很亲近。
他加快速度往那个方向走去。
霍煜刚想开口说再见,但在瞥了一眼教学楼,发现还有好多路的时候,他皱了皱眉,“书包重,我送你去教室吧。”
江稚没听清,“啊”了一声,霍煜从她手上再次拿过书包。
挺沉的。她肩膀受了伤,手也有伤。
霍煜作为长辈,心里发闷,将她护在怀里一道往校门口走。
学校有规定,没有特殊原因,家长是不能和学生一起进学校的。
门卫的保安上前拦住,今天轮值的领导看到后赶忙走过去。
这个男人是跟白先生一起来为江稚同学办转学手续的那位。
“让他们进去。”
领导发了话,保安还有些纳闷。
霍煜的唇边溢出笑意,也不让领导为难,唇瓣张合,落了个理由:“我侄女有伤,我送她。”
“好,晚点我会让江同学的班主任多留意的。”领导客气地将两人请了进去。
看起来也是同样矜贵的李及行走近了,刚想开口喊江稚,就看到她和那位男人聊了起来。
这一路有太多同学看他们了。
江稚好几次想推开霍煜,但又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毕竟她右肩上的伤本就没好透,被宋悦恶意撞上扯开了伤口,这阵子又要写作业、背书包,着实疼得厉害。
“煜叔叔。”顾忌到周围过于热切的目光,她喊得规规矩矩。
“嗯?”霍煜面色不变,看起来就是个大家长。
“如果有人欺负我…”江稚才说一半,霍煜的眸就深了几分,于是她又抿唇改了一下说法,“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会怎么做?”
小姑娘目光透着迫切,霍煜知会了她的意思,语气像是淬了冰,“我不会让她好过。”
她似乎一点也没被他吓到,反而还露出了浅浅的可爱梨涡。
对这个答案自然是很满意的。
“稚儿,”他唤她。
江稚疑惑地看了过去。
“注意安全。”他说,眼眸深幽深,深不见底,同时也漂亮得很。
“我知道。”她轻声。
两人刚好到了高二14班教室门口。
第7章 亲七下
江稚主动提起的话,霍煜是放在了心上的,她没有再说,他也就不多问,替她整理抚平衣袖的褶皱。
“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打电话给我。”
“嗯。”她应得欢快。
“晚上来接你。”霍煜并未多停留,转身离开。
江稚抬眸,望着他渐远的黑色背影,轻轻喃了一声:“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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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曙光洒落在宽长的过道,她拿着书包走进教室,刚才还伸长脖子在外探的同学立刻立起了英语书,口中念念有词。
到了座位,李及行已经拿了书放桌上了,只不过…他是在旁若无人地打游戏。
“早。”江稚礼貌地和他打了个招呼,说完就起身去交作业了。
她也不知道同桌没应声。
在荔水的一年多,李及行翘课翘自习无数次,没有一次不是走前门走大门。
今天他来上早读课却走了后门。
游戏打赢了。
他心头那阵烦躁一点也没压下来,将手机反扣在桌上,随手把英语书翻开。
抬头看了眼黑板,也将她娇小的身影收进眼底。
大课间在第二节 课课后,班里好些人不去做早操,倒是一大群人跑去看公告栏新张贴的通知。
一看到白字黑字的内容,班里人瞬间就明白为什么昨天李哥和新同学会失踪这么久了。
“卧槽心疼!”
“伤着李哥就该劝退!”
“李哥太帅了!”
“英雄救美,少女心爆棚啊!”
比起周围人殷切慰问的态度,同桌两个人都没太大反应,甚至没去看。
一天下来,等晚自习的铃声敲响,江稚摊着作文本,盯着雪白的墙壁发呆。
下午语文课上新布置了一篇作文,要求全部写好了晚自习交。
江稚不偏科,但是语文的分数…往往很极端。她的作文要么几近满分,要么被批成立意不正确,扣一半分。
不知道A省的老师会怎么判呢。
这次的作文题目她不大喜欢,提笔写了两三行就觉得烦躁,把笔扔在边上,撕了第一页,合上本子,不想写了。
边上的李及行自然是注意到了,看了过去,她一副郁着心事的样子。
他眉眼敛着,声音微沉:“有人欺负你了?”
闻声,江稚错愕。
早上她和煜哥哥说的话,他听到了。
“嗯…”她没有否认,小声嗫嚅,“其实…也不是太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