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与你(60)

俞箴笑,给裴行简盖上一个晚安吻:“睡吧。”

黑暗里,裴行简鼻尖萦绕着她的发香,他睡不着,手指缠着发丝绕,声音很轻:“谢谢。”

俞箴没听清,纳闷地啊一声:“你说什么。”

裴行简环抱着她:“我说,早点睡。”

我说,谢谢你爱我。

-

裴行简闹得俞箴浑身疲乏,她第二天快到中午时才睁开眼,洗漱完,画廊有事她必须亲自去一趟,一直忙到裴行简下班后停车在门口接她,她将余下的一些琐事交代给工作人员,上车和他去医院。

裴行简侧头,俞箴窝在车椅上,昏昏沉沉陷入睡眠,他蹙眉,眼中带着心疼。

快到医院时俞箴有感应似的醒了过来。

两人走到病房,刚打开门,对上王婶的目光,顿时感觉今天的气氛与往日不同。

“妈。”两人齐声喊。

原仪看向两人,最终目光停在裴行简身上,她话到嘴边,没有忍住,冷声问:“最近公司顺利么?”

原仪是在问他。裴行简显然很意外,又很高兴,他敛起笑,又恢复成熟模样:“很好,一切顺利。”

听到他的回答,原仪目光落在他身上,长久没有说话。

他又在骗她。

她今早收到裴超曾经手下的消息,这人将昨晚裴锦一事转述给她,又说,裴乐山昨晚已经连夜从外地赶回来,他夫人更是在家中哭了一夜,顺带向她解释了裴行简与裴乐山之前的积怨,裴乐山恐怕不会简单放过裴行简。

而对裴行简打击最大的便是,裴乐山联合裴乐海彻底站到孙怡一边,通过自己大舅子,将裴行简与海生的事搅黄。

原仪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晕了过去。

她知道海生负责人是谢行,谢行想弥补她,若没有这件事,大有可能会与行简合作。可是这件事发生了。

裴乐山的大舅子,也就是谢行的这位好朋友,原仪是知道的。当年谢行还是个穷小子,靠拿全额奖学金出国留学,在国外过得有多苦可想而知。他们交往时,谢行经济状况已经有所改善,他与她言谈中多次感谢这位好朋友,是他的至交,更是他的伯乐,对他有知遇之恩。

人年少越吃尽苦头,越将感恩常挂于心。

她与他的至交对上,她真的没有把握,谢行会如何选择。

可是,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行简失去这个项目?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他能坐上裴超的位置,那样,她才能放心的离开。

原仪心中很乱,仿佛她煎熬十五年,为的就是那一刻,如今却功败垂成。

裴行简与俞箴在病床旁的椅子坐下,裴行简出言安慰:“妈,你养好身体,不要为我担心。出了什么问题,我能解决的。”

都这样了,他还如此嘴硬。原仪气得说不出话,她没看裴行简,心中又恨自己、怨自己,肯定是自己这些年对他太冷淡了,才让他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将心中烦闷和妈妈一起分享。

想到这,她心像是被狠攥了一把。

“妈,”裴行简喊她一声,将原仪飘远的思绪拉回病房。

裴行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腹稿改过一遍又一遍,话到嘴边,打个转又绕了回去……不知道他跪下来求她,她会不会答应做手术?

俞箴将裴行简反应收入眼底,抬头,她对上原仪的目光,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她柔声说:“妈,昨天主治医生找裴裴了。”

“我知道。”原仪哑声说,医生当着她的面将人叫走,她当然知道。

俞箴:“医生说,妈最近状态一直不大好,本来得到控制的病情有扩散趋势,她建议是,尽快安排手术。”

原仪一怔,她看了看俞箴,又看向不敢看她的裴行简,她似乎明白他们今天来的目的了。

裴行简低着头,手中攥着俞箴的手小动作不断,他分明对原仪的回答十分在乎。

原仪别过头没看他,窗外寒风呼啸吹得树摇枝曳。她是个自私的母亲,她想告诉她的孩子,活在世上对她来说只有痛苦。饶是她平时能轻松对他冷言冷语,可到这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平时的冷淡对裴行简来说可能已经习惯了,无关痛痒,但是如果原仪直白告诉他,自己一心求死,这无异于一把刀子扎在他心上,留下了血淋淋的窟窿,随时间流逝无药可医,也无法以愈。

她活着已经让他那么痛苦,她不想自己死后,还要让他如此难受。

气氛一时凝滞,王婶见情况不对赶紧上来打圆场,她笑说:“少爷和少夫人先喝杯茶。”

俞箴接过茶,跟王婶道谢。

裴行简一鼓作气将满杯热茶喝完,从喉咙一路烫到胃里,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抬头看向原仪,终于开口:“不说手术了,说点开心的。”

“妈,我去年三十岁也算大生日了,你说没空,没来海城,我就自己在办公室加班了,”说着,他露出笑:“今年我生日一起过吧,你在,箴箴也在,我们全家一起过。”

在原仪长久的沉默里,他突然看开了,他留不住原仪,不管怎样、不论何时,她早晚会离开他。与其强求她终日哀思寄居人世,不如趁着最后的时间,缓和两人关系,然后好好好陪着她。

有幸母子一场,终途他亲自相送。

原仪开口时已经哽咽,她只说一个“好”字,强忍着让眼泪没往下掉。

两人陪原仪吃了晚饭,又亲自看着她吃完药,在她第三次催促时才起身离开。

“妈,你回家住吧?”俞箴问。

原仪摆摆手:“不用,在医院挺好,你们走吧,待会天更黑了。”

她说完,还笑了下,似乎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她身上消失了。

小夫妻俩走得一步三回头。

病房里,原仪起身,披上大衣下床走到阳台,她往下看,小夫妻刚从大楼里走出来,挽着胳膊你侬我侬。

她笑了笑。

突然,裴行简回头往楼上一看,原仪心猛地一跳,下意识蹲下身借围栏挡住自己。

房间里,王婶帮原仪换床单,她将枕头套拆下来,一张照片倏然落在床上,她拿起照片,画面上,年幼的裴行简坐在裴超肩头,父子俩都在笑。

遥远的记忆忽地被唤起,她还记得那时候,少爷还没她腰高,整天跟在先生屁股后面,爸爸长、爸爸短,口头禅更是:我以后一定要成为和爸爸一样的人!

王婶眸中变了变色,轻叹,夫人这又是何必呢?

原仪回房间,王婶已经将床单换好。她拿起手机,从床头抽屉里翻出一张名片,是谢行那天来病房时留下的。

原仪犹豫一会儿,还是决定输入名片上的号码。

许久,对面传来谢行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

“原仪。”

-

裴行简开车回泊澜湾,他在楼下陪俞箴坐了会儿,跟墩墩一起玩,接完一通电话后吻了吻俞箴额头,回楼上书房处理事情。

俞箴没打扰他,她自己洗漱完又看了会儿书,见时间不早,才下床敲响了书房的门。

“裴裴,今天很忙吗?”俞箴走到他身旁。

裴行简还没说话,俞箴已经看到电脑上的资料,不是她以为的合同。资料写得没头没脑,俞箴没大看明白:“这是什么?”

裴行简从屏幕上收回目光,转而将俞箴抱入怀中,坐在他大腿上,他环住她的腰,轻声笑:“这是证据。”

俞箴:“?”

裴行简摸着她下巴:“有人蓄意教唆裴锦吸.毒的证据。”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这个人,裴锦昨晚根本没那打算。

对方安排得很好,看似□□无缝,却眼光不好,挑了这么一个蠢货。这位约了裴锦,自己却因为“堵车导致没能准时”现场的朋友,在事发时,被监控拍到了他在建筑外鬼鬼祟祟的身影,直到看到裴锦被带上警车,他才离开。

沿着这个突破口一调查,有些东西自然跟着浮出水面。

马迪给他的调查结果是,最终查到了孙家。这个孙家正是孙怡的娘家。

果然是背后有人在挑拨。

-

城北的山中茶舍,环境雅致清净且私密,实行会员准入制,是富豪们私人聚会的不二之选。

房间内,茶香悠然,女人仪态优雅大方,端起茶杯,无声品茗。

“最近怎么样?”她声音泠泠,却又掷地有声,轻挑起一眼,对面人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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