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和坐在驾驶座,头抵着方向盘,右手用力地捶在方向盘上发泄,他想不明白,一切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好一会儿过去,幽闭的车厢里响起他的手机铃声,裴和本不想接,可余光扫过去,居然是曲振打来的。
曲振让裴和去一趟他家。
裴和放下手机,收拾了下心情,往曲振家小区的方向开车离去。
楼上。
裴煦关上门,脸上不辨喜怒,她从容地走到吧台前坐下,倒满一杯威士忌,表情终于露出淡漠。
江飞帆开门进来,一眼便看到裴煦的背影,她明明坐在一盏暖黄色的光下,却感觉是坐在一片孤独里。
裴煦的秘书告诉他,裴煦发烧了还不肯去医院,他打她电话,她又不接,他这才来了。
“你怎么来了?”裴煦回头看他一眼。
“你秘书说你发烧了,拜托我过来看看。”江飞帆走到吧台前,将药放在桌上:“你跟裴和吵架了?”
他上来时看到裴和正怒气冲冲往外走,进来后裴煦又是这幅样子,应该是姐弟俩起冲突了。
裴煦打他朝这边走来时就一直盯着他,听江飞帆这么问,她笑:“是啊,弟弟长大了。”
她眼神悠远,脸上带着笑,似乎回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他小时候很听话,我们住在两个城市不大见面,每次一见面,他都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在我后面。”
后来长大了,裴和就变了。
她不相信弟弟是被利欲迷花了眼,一定是被人带坏了。
那段时间她想摆脱孙怡的控制,随便找了个她看不上的曲振来充当挡箭牌。后来裴煦发现,曲振跟裴和越走越近了,连带着曲振身上让她厌恶的算计感和市侩敢也传染到了裴和身上。
她不是没有好心告诉过曲振,离她弟弟远点,他偏偏不信。
那时候裴行简和俞箴结婚没多久,成天挂在新闻上。裴煦想找个人来试试水,又刚好想一脚踢开曲振,所以她故意挑拨两人的关系,又激化曲振跟孙怡的关系。曲振成功欲这么强的男人不会轻易放开裴家这颗大树,他一定会想办法证明自己的实力,而正处于风头上的裴行简夫妻,无疑是他向孙怡投诚的最好。
曲振确实如她所料的动手了,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林思倩在节奏公司上市的节骨眼上会提出离婚。
也好,即试探了裴行简,也更加能顺理成章的把曲振给踹了。
只是没想到,她的蠢弟弟居然这么重感情,直到现在都没走出来。
也不知道替了谁。
裴煦仰头,杯中威士忌一饮而尽。
江飞帆皱眉:“你怎么这么爱喝酒。”
裴煦顶他:“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江飞帆一噎,别过头没看她,却也没再顶回去。
他认识裴煦这些日子,裴煦不仅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他也从来没见过裴煦对别人说重话。
江飞帆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坐在裴煦对面,看着喝。他以为裴煦会喝到醉才罢休,没想到裴煦喝完第二杯就撂了杯子,她将杯子随手冲干净放回原位:“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
江飞帆顿了顿,如实说:“我以为你要‘一醉解千愁’。”
裴煦被他这话逗笑:“只能愁更愁。有这时间在这悲春伤秋,不如把事情做完,什么愁都没了。”
看来自律又永远目视远方的裴煦回来了。
江飞帆没说话,扯唇笑了笑。
第42章
俞箴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远远听到汽车的引擎声传来, 她放下手机,快速穿上围裙,小跑到厨房里, 将微波炉里面的东西加热三十秒。
等裴行简进来, 正好看到俞箴将一碟松饼放在桌上, 白色瓷碟太烫, 她将手放到嘴边吹了吹。听到门口的动静, 她转头, 露出胸前围裙上的小熊,面露惊喜:“你回来了?”
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演技打分。
假装被烫+100;
假装惊喜+100;
□□加成+100.
非常完美。
俞箴取下围裙放到一边,裴行简已经走到她身边, 他看着桌上的松饼:“你亲自做的?”
俞箴偏头看他:“当然。”
她当然不会做, 这是她亲自到甜品店监督别人做的,简言之,亲自做的。
她撕下一小块送到裴行简嘴边,笑:“你尝尝怎么样?”
裴行简吃下松饼,口感松软可口,最主要的是,这里面还包含着他老婆满满的爱。
思及此, 他表情诚挚:“很好吃,我吃过最好吃的松饼。”
看他露出笑,俞箴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那你夸夸我。”
裴行简伸出一个大拇指。
俞箴皱眉。
裴行简将大拇指在唇上按了下,然后又印在俞箴唇上, 她倏地露出笑,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亲。
晚饭是家政阿姨做的虾仁意面,俞箴维持身材,只装了一小碟,绝大部分都落入裴行简口中。两人吃完后在小区里散步,初冬的这个点,小区里很多动物都早早被管理员放在了窝里,俞箴被风刮得脸疼,没走多久拉着裴行简回了家。
裴行简知道俞箴这么个大小姐一样的人物亲自为他下厨做松饼,一晚上都激动得不得了,这份激动不仅体现在回家时她说脚疼,他马上背她上,更直观的体现在床上。
事后,俞箴感觉自己像散了架,软软瘫在裴行简怀里,一动不动。
裴行简不能忍受带着汗睡觉,拉俞箴去浴室,她不肯动,他直接将人拦腰抱进了浴缸。
俞箴躺在水里,看向裴行简的眼睛又闪又勾人,她故意勾他:“裴裴,我动不了了。”
裴行简站在淋浴下,听俞箴在耳边一直重复这句话,他冲干净身上的泡沫,走到浴缸旁边,像个任劳任怨的老妈子似的给俞箴认认真真搓起澡来了。
俞箴眼见着气氛越发跑偏,裴行简问:“你以前是不是没搓过?”
俞箴:“?”
她一开始提起这个话题时,好像不是为了回答他有没有搓过澡这个问题。
他开始自问自答起来:“也是,海城人一般都不搓澡。”
这话说得,俞箴挑眉:“感情您是外地人?”
裴行简怕是忘了自己根红苗正海三代的身份。
裴行简摇头:“我小学去北方冬令营,在那里认识的朋友非拉我一起去搓澡。”
“他教你的?”俞箴问。
裴行简理所当然的点头:“总不能是边洗澡边上网课学习如何搓澡?”
俞箴脑海里马上就有画面感了,俩小男孩在一起搓澡,其中一个还给另一个演示,搓澡要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奶声奶气的。
想到这,她笑得直不起腰。
裴行简搞不懂俞箴莫名其妙的笑点,纳闷:“你在想什么?”
俞箴敛住笑,用手沾了一手的泡沫,然后在裴行简胸口画了一个泡沫爱心,她对上他的眼睛,wink一下:“想我爱你呀。”
就这酥酥麻麻的一下,裴行简当即不行了,呼吸困难、大脑缺氧,他感觉自己是在高原上,还有脸红佐证。
好半晌,他闷闷说:“俞箴你这个渣女。”
俞箴:“我哪儿渣了?”
他用一种强抢民女的哀怨语气说:“你占有了我的人,还要占有我的心,什么都不给我留,难道你不渣?”
俞箴从胸前比了一个心形手势,然后将这颗心放到裴行简面前,哄他:“我的心给你,就是等价交换了。”
裴行简:“那你的人呢?”
俞箴问号脸:“我们刚才不是……?”
她话没说完,裴行简哀怨:“渣女。”
“说好的等价交换呢?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才让你不放心把自己交给我?你说,我一定改。”他又说。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俞箴死活想不起来在哪听过。直到她和裴行简在浴室里打卡完裴行简想要的姿势,她才晕晕乎乎反应过来,他居然用她用过的套路来套路她?
俞箴躺在床上,被自己的这个发现惊呆了。
“裴行简你居然套路我。”俞箴伸手掐了把躺在身侧的裴行简,她说话时嗓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裴行简闭着眼准备睡觉,听到俞箴说话,侧身将她揽住,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听过‘师夷长技以制夷’吗?知识点,好好记住。”
俞箴张了张嘴,她头一次短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