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提起一口气,裴行简凝神听窗帘外的动静,不知不觉松了捂着在俞箴嘴上的手,顺势找了个支架架住。俞箴微微侧头,他手掌搭在她肩上,环境本来就热,那一块巴掌大小的地方更是滚烫。
王婶看到沙发上的惨状以及桌上没来得及收拾的啤酒瓶,一边收拾一边念念叨叨:“怎么搞得这么乱,这啤酒是谁喝的、牛奶也没喝完,这小夫妻俩玩的也太不注意了。”
上了年纪的人动作慢,她收拾完这些东西,已经过去四五分钟。
俞箴额头边留下一颗热汗,这一方窗帘后空气也变热起来,呼吸中,她在一片热气里闻到夹杂着的雪松香,明显来自贴在身旁的裴行简,他还和几分钟前维持着同一个动作。裴行简感受到她的目光,微侧过头,他的唇形在说:怎么了?
又有两三滴汗珠从头顶沿着额头滚落,俞箴几乎能感受到它们的移动轨迹,其中一滴汗直勾勾冲着眼珠滑落,但是她两只手原本垂在身侧,动作起来幅度太大,她比着口型:眼珠,擦汗。
裴行简搭在她肩上的手比她自己动幅度更小。
裴行简怔楞两秒,反应过来后俞箴正冲着他挤眉弄眼,汗就快滑进眼睛了。他抬起手,指腹自带灼人温度,轻按在她的眼皮上,向一旁揩去,沿路划过她的眉眼,还能感觉到睫毛扎在指腹上,痒痒的。擦完眼皮后他目光看见滚到唇边的汗,下意识伸手去擦,他的食指按在她的下颌骨,拇指将汗擦去。
过程中,裴行简眼神无意掠过往旁边一掠,俞箴刚好轻舔了一下嘴唇,她嘴角天生向上翘着,像是在笑,偏偏搭在下唇瓣上的唇珠尖俏又锋利,拉低了几分亲和,多增几分妩媚。
他收回目光,突然觉得又热又冲,像是马上要火山爆发了。
王婶将东西规整好,沙发又恢复了和往常一样的整洁。她抬起头扫视一圈,突然在沙发另一头停住目光,她朝那走过去:“墩墩的狗链怎么在这?”
两人心霍地提到嗓子眼,连呼吸都忍不住放慢,生怕惊动了王婶。
王婶弯腰捡起狗链,抬头时自言自语:“怎么没关玻璃门?”
裴行简&俞箴:“!!!”
玻璃门的最左边刚好在俞箴身后,如果王婶过来关门,大概率会碰到俞箴。
脚步声越来越近,窗帘后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没有半点办法。千钧一发之际,两声救命的狗吠从楼梯角传来,声音竟然还有些可怜的意味,王婶一下就折身往回走,是不是口渴了,晚上好像忘记给墩墩倒水了。
真是条好狗。
危险警报暂时解除,俞箴和裴行简没法出声,只能用口型加上激烈的眼神交流,双方意见勉强达成一致,俞箴伸手勾住裴行简的脖子,轻声音往上跳时裴行简用手勾住她的两条腿往上托到腰间,两人一起挤在裴行简的位置上,空出俞箴身后那一段距离。
裴行简有些难受,他的头几乎贴在俞箴胸口,想侧过头,就变成耳朵贴在俞箴胸口。一开始两人呼吸各自有各自的节奏,你起我伏,对方的存在感极强,裴行简有意控制呼吸降慢节奏,使两人呼吸频率趋于一致。
俞箴身上溢着淡香,铺天盖地包裹着吸进鼻腔,很甜,像是花蜜香和果香掺杂在一起。裴行简意识到自己在不自觉往前靠,他不动声色将上半身往后退,想拉开两人之间距离,俞箴一把扣住他的脖子,俯身在他耳边:“别动。”
他们几乎是贴在一起,这下,他不仅鼻子不自在,全身都不自在了。
从窗帘外的脚步声上判断,王婶已经从墩墩那回来,正向窗边走过来。她果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一把将玻璃门关上,最后确认过没什么不妥,关了客厅的灯,这才重新走回房间。
客厅再次归于平静,俞箴一把拉开窗帘,两人大口呼吸着像重获新生。
裴行简:“下来。”
俞箴胳膊还圈着他的脖子,微抬起手碰到了他的耳垂,好烫,比烧红的炭还要烫。她偏偏就不撒手,还圈得更紧,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嘴脸在黑暗里透过语气表达的淋漓尽致:“走,我们就这么上楼吧。”
裴行简咬牙:“俞箴!”
俞箴刚想仰头大笑,下一秒想起刚把王婶送走,她低头附在裴行简耳旁,恶劣说:“裴裴,你耳朵很烫哦。”
裴裴叫谁!?!?!?
裴行简反应一秒:“!”
裴行简寒着脸将身上的人扯下来,两人之间再无一起打游戏时的友好气氛,他扯了扯衣服,恢复正常表情:“上楼睡觉。”
裴行简大跨步走在前面,俞箴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他临进门前,俞箴抵住门探出半张脸,笑眯眯问:“裴裴,你是不是又发烧了,耳根这么烫?”
裴行简定住心神:“你管我发烧不发烧,还不走是想一起来睡?”
说着,他主动拉开门让出一条路。
“你都这么说了……”
俞箴忍住笑,说着要往里面走。
裴行简忍无可忍,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难缠了?
他一把拉起俞箴的手,扯着她往前走,俞箴定住不动。
很好。
裴行简往回退两步,直接把人拦腰抱起来,走到俞箴房间里,将人丢在床上。俞箴刚想说话,裴行简抢白说:“你额头长痘了。”
俞箴:“!”
俞箴摸着额头翻身下床照镜子,在这空隙,裴行简迅速撤离将门关上。
回到自己房间,裴行简掬了捧冷水浇脸,他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好半天,目光凝视在耳垂上,很红很烫。
裴裴……
俞箴勾人的声音回荡在脑海。
裴行简拿起睡衣进浴室,他一定是烧糊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箴箴多厉害,叫两声裴裴就给裴行简洗脑了。
第26章
裴行简晚上熬夜, 白天是请假不去公司的第二天, 直接睡到中午才起床。
王婶不知情,早上见夫妻俩这么久都没起床,犹豫着要不要去叫醒吃早饭。时钟朝着十二点的方向走去, 王婶还没喊他们, 裴行简先从楼上下来了。他穿着黑色T恤和米色休闲裤, 右手手腕戴着一块腕表, 眼神中颇有困倦。
王婶放下手上的活儿, 问:“少爷, 你昨晚打游戏打到几点睡的?”
裴行简张了张嘴:“十一点多睡的,太累了。”
王婶马上被后面那句太累了吸引走注意力,没再纠结他的睡觉问题, 嘱咐他平时上班要注意这里、注意那里。念叨完, 她发现俞箴还没起床,不过俞箴这个点起床也是经常有的事,她顺嘴一问:“少夫人和你一起上去睡的?”
裴行简眉毛一挑,眼神中露出一闪而过的别扭:“她自己有房间,和我睡干什么。”
王婶摆摆手:“我是说,和你一起打完游戏然后回房间睡的?”
裴行简点头,看在两人凌晨的战友情上, 他又帮俞箴补了句:“她容易失眠,估计要比较晚才起床。”
王婶当然知道俞箴失眠,她还知道俞箴经常吃安眠药,想到这, 她用一种“怎么这么不会疼人”的目光看向裴行简:“少爷,少夫人容易失眠你就应该抱着她睡,老古话说得好,抱一抱,睡得好。”
老古说过这话?
王婶为了撮合他们俩,已经不惜亲自下场瞎掰了。
裴行简不好还嘴,含糊地应了声。
王婶起身去厨房做午饭,裴行简跟墩墩玩了会儿,这傻狗闹腾,没一会儿功夫自己在后院里打滚把俞箴给它买的新衣服弄得全是灰尘。打完滚,墩墩又跑到裴行简跟前来求抱抱,裴行简环胸往后退两步,又是嫌弃又是看好戏:“傻狗,再打个滚,你妈待会就来打你了。”
狗子嗷呜一声,当即表演了一个贴地躺,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对着裴行简,四脚朝天。它左脚挡住半边狗脸,居然一副娇羞模样。
配着这张狗脸,裴行简脑海里顿时响起了俞箴昨晚的“裴裴”,也是这么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
“……这狗没救了。”
墩墩看铲屎官这脸色,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委屈地汪汪两声。
裴行简不理它,居高临下的看着。
“裴裴,说我们家小墩儿坏话呢?”俞箴踱到他身旁。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楼,脸上容光焕发,昨晚应该睡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