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光渡山河(31)

狗子越发挠的起劲,叫的更欢,俨然就是一只正值叛逆期的小男生。何姗拿它没办法,又不敢靠近,正进退两难之时,终于听到狗主人敲门的声音:

“何姗,我的狗是不是跑你哪里来了?”

这可不就是狗主人沈遥光么,何姗马不停蹄的跑去开门:

“你的狗我管不住,要把我家桌子啃了,你快点把……”

何姗被沈遥光身上扑面而来的酒味吸引了注意力,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还穿着正装,显然是从什么地方刚刚回来,大抵是喝了很多酒,这会儿这人用一只手扶着玄关处的墙壁,不请自来的进去,往狗子叫的地方寻着去。

何姗看他走路跌跌撞撞,虚伸着手在身后跟着,问他:

“你才回来,喝酒了啊?”

那个人的嗓音带着倦意,轻轻点头:“只喝了一点儿。”

在她的印象里,沈遥光是不会喝酒的,所以曾经,当他把她从酒吧里抓出来的时候,他才会理直气壮的骂她“你看我这个成年人喝酒了吗,未成年的小姑娘喝什么酒!”

小狗子还趴在何姗家的会客桌上,看到沈遥光进来,忽的一下停止了撒泼,趴在桌子上,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讨好声,沈遥光站在门口,并未给它好脸色,冷着脸骂它:

“滚下来!”

狗子嗷呜的叫了一声,马上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他的腿弯边蹭了蹭,简直就是一只机灵的癞皮狗。

何姗对这只见风使舵的癞皮狗哭笑不得,本来心里还挺有怨气,见到这个有趣的一幕,忍不住噗嗤的笑了一声,下一秒,刚刚还板着一张脸的沈遥光便直接顺着门框滑到了地上,何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从地上拖起来,看他整个人一副被人抽了魂的模样,这才确定是真的喝醉了。

她把人往客厅的沙发上扶,闻出了他喝的是老白干,便唠唠叨叨,把以前他的那些训话还给她:

“像我这种女流氓都不会喝的酒,你一个酒量为零的大男人喝什么老白干,你干脆把自己泡在茅台里算了。”

狗子一路尾随着沈遥光出来,安静的躺在他靠的沙发边,偶尔用尾巴去扫一扫他那只搭在地上的假腿。

总算逮着一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怼沈遥光,何姗可不愿意放弃,从厨房煮了醒酒茶出来喂给他,守在沙发边继续怼他:

“沈遥光,我问你啊,姑奶奶当年喝醉酒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么贴心照顾过我,我记得那时候你把我骂哭了还要往我手上丢两本算术题,做错了就继续接着做,我哭的要死要活,睁开眼睛也只能看到你眼睛里像一座冰山一眼的冷漠神色。”

“你是谁的……姑奶奶?”

何姗的话被沈遥光的一句呢喃打断,何姗吓了个半死,屏住呼吸凑过去观察了许久,确定了这人是在说胡话,便又更加得意起来,抱着双手,把当年他丢给自己的那道题还给他,学着他的语气,一本正经的问他:

“沈遥光,我问你啊,{(n+52.8)×5-3.9343}÷0.5-n×10等于多少,回答不出来,我就像你当年一样把你丢去阳台。”

狗子困乏至极,慵懒的尾巴在地板上扫了几圈,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无聊至极的何姗,显然更加无趣,干脆闭上了眼睛,准备睡了。

何姗却不依不饶,看沈遥光不再说话,又说了一遍那道题,挨着他的耳朵问:

“以前你总是欺负我数学不好,你本事高,把这题给我解开啊。”

沈遥光早已喝醉了,张开嘴小声说了一句,也不晓得是在说她还是说梦话,何姗听不清,整个人都快要趴在他的身上,又气又急的说他:

“答案是多少,是二百五吗?你那时候就是想骂我是个二百五!”

她永远记得,之后周沉星替她把这道题算出来的时候,周沉星嘲笑了她很久“你小师叔是在骂你是个二百五啊。”

这人欺负她数学差,就喜欢在这种地方捉弄她。

何姗气急了,背靠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呢喃:

“所以你这样十项全能的天才,哪怕没有腿,也依然配得上比我更优秀的人。”

沈遥光翻了个身,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好在何姗反应灵敏,抬手拖住了他的脸,小心把他的脑袋挪回沙发上,她看着这个人沉睡中的脸,恍惚中想起十二岁那年红木门里的惊鸿一瞥,男人原来就是这样成长的,会随着时间变得越加帅气迷人,五官完全张开以后,好像随时都散发着吸引人的注意力,何姗看着他低低垂下来的睫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在心里骂自己:

真是没出息啊,当年住一起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把这冰山大美人睡了的勇气,现在看到这人就躺在自己的怀里,他们之间的已经没有了那种亲密关系,不属于自己的人,也不过是有贼心没贼胆,三观道德要端正,不能乘人之危。

何姗吞咽口水的动作在安静紧张的氛围里响起来,格外明显,她抱着那个人的脑袋看的入了神,就这么一直保持着那个别扭的抱脑袋的动作,直到躺在沙发上的沈遥光头皮发麻,抬起手下意识的扫了一下脑袋上的“东西”……

何姗始料未及,下意识一低头就触碰到了他的唇,那柔软的,染着甘甜酒意的唇,就像是一团烈火,在她的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开了一朵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大肥章,啾咪,不给个收藏鼓励一下咩(*?▽?*)

第24章

何姗吓得松了手,跌坐在地上, 屁股压倒了狗子的尾巴, 小狗子汪的叫了一声,委屈巴巴的抬起眼睛望了她一眼,看她丢了魂魄, 只下意识的挪了一下屁股, 小狗子便又只得委屈趴在地上, 守着躺在沙发上的沈遥光, 傲娇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满:

还是我家主人最好呐,毕竟从来舍不得压本大爷的尾巴。

何姗抬起手抚在心上,刚刚那刹那间的触碰不过短短几秒,却在她的脑海里回想了无数遍,思绪被那些莫须有的情愫牵动着,变得缓慢而迟钝,那柔软的触感,泛着酒香味的气温, 这人身上冷淡疏离的独特气息, 这些被无限放大的细节充斥在她的脑海里,她瞄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那个人, 将目光缓缓移到他的嘴唇上,脑海里轰的一声,仿佛一只正在往外冒热气的热水壶:

疯了,简直疯了。

她发现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已经开始变得胆小和退缩了。曾经长期窥探这个人的美貌, 脑子里也不是不会冒出那种以下犯上的想法,但每次都在看到他的目光时打消,如此循环。如今他们之间早已没有师侄关系,她明明可以更加大胆,却变得越加胆小,好像在心里上了一把枷锁。

原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年少无知的勇气和果敢都会被时间磨灭,消失殆尽,最后成为一只缩在壳子里的小乌龟。

大概正是因为没有了曾经的那种亲密关系,所以才会惶恐不安,认为自己占了别人的便宜。

何姗把脑袋埋在腿弯里,用一只手捏着自己发红的耳朵喃喃自语:

“这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做的事情,克制,何姗,你可是个女人。”

她强迫自己不去乱想,起身以后开了暖气,她照顾过他,这些事情做起来也得心应手,知道他冬天总是会腿疼,于是又翻出暖宝宝,准备贴在他的大腿上。她记得,第一次瞧见他的残疾腿时,还是那个懵懂的年纪,那时候没有假肢,他也不愿意站起来,那晚他发烧,她守了一夜,就枕在他的床边,后半夜起来时,她瞧见他全身都在冒汗,做了噩梦,手指头捏着木床上的栏杆,连指节都是泛白的。

她听师母说起过:

“他一定很自责,如果不是那天他想要出去采风,就不会发生车祸。”

她初见沈遥光那时,不过距离那场车祸发生短短半年,截肢之后的沈遥光再也没有出过门,与高考擦肩而过,被命运之手拉下了神坛,谁都知道沈家的小儿子聪明伶俐,是个才华横溢的优等生。但,大家也知道,他失去了双亲,失去了一条腿,车祸发生时的那一刹那,他一定是还有很清醒的疼痛意识,以至于患肢疼痛的毛病一直伴随余生。

何姗无法想象失去了一条腿是什么感觉,但失去了父母,她知道那种滋味,就像当初老爸丢下她一走了之,她翻到房顶上坐了几个日夜,思考爸爸为什么要丢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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