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光看何姗一脸崩溃,弯腰把小狗子从地上提起来,起初悬空的小狗子还在蹬腿,等到沈遥光把它护在怀里,它这才停止叫声,用脑袋蹭了蹭沈遥光的手掌心。
何姗本就憋着一股子气,看这狗也喜欢仗势欺人,冷嘲热讽的说了一句:
“难道狗随主性,都是那么讨厌我的吗?”
这不就是标准的狗随主性,为什么别人的东西都好好的,就是她的东西要被它破坏?
秦应枫抱着摔坏的笔记本出来,苦着脸说了一句:
“师姑,坏了,重启也不行了。”
何姗哪里还有心情冷嘲热讽,赶紧接过笔记本电脑,坐在院子里的长凳子上连按了几次开机键,好像自从遇到沈遥光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现在笔记本坏了,连工作也要耽误好几天,她哪里还有心思去管沈遥光,真是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
沈遥光没想到狗子闯了那么大的祸,垂着眼看了一眼怀里的狗子,大抵是察觉到沈遥光身上的温度,狗子抬着圆溜溜的眼睛瞅了一眼,赶紧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手巴掌示好,表示自己知错了。
沈遥光的心思全在何姗身上,他索性把狗子往段景文那边一丢,走过去坐在何姗旁边的凳子上,给她道歉:
“不好意思,我明天会找一根牵引绳把他圈起来养。”
何姗最后试了一遍开机键之后终于妥协,无比心疼的合上屏幕,皮笑肉不笑的和沈遥光说了一句:
“沈先生,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让它进我的屋。”
沈遥光点了点头,转过身给段景文使了个眼色:
“我的电脑目前不需要办公,这几天放你这里,你先凑合着用。”
段景文跑回屋里,没几下就抱了沈遥光的笔记本出来塞到何姗手上,段景文怕她忧心,又说了一句:
“就是平常看剧的电脑,没有隐私,何小姐你随意用。”
——
相比较那只只会闯祸的狗子,沈遥光的态度明显要好很多,还好何姗手机里的视频还在,如果沈遥光的网速快,没准一晚上就能弄完,这一次她再也不放心秦应枫弄资料,自己守在外面那间堂屋里,裹着棉衣缩在屋子里的破沙发上往云盘里传视频。
相比较自己的那一台破电脑来说,沈遥光的网速的确要快很多,只是视频文件很大,压缩起来也要传两个多小时,何姗登了企鹅和周沉星商量素材和音乐,聊了一会儿肚子饿,摸到厨房里准备煮一碗泡面。
节目组一定在之前就提前来改造过,这户人家原本的厨房早就改成了卧室,只有一个搭建在篱笆外面的小厨房,放了些简单的灶具,用来烧水和露天做菜,凌晨十二点,剧组人员早就收了工,只留下几个搭在院子外面的摄像头,何姗起初不习惯,后来早已见怪不怪,用棉衣把自己包裹严实,拿了一包泡面就溜了出去。
没想到她在外面的小厨房里见到了沈遥光,也许是因为降温左腿不舒服,这会儿他并没有装假肢,只靠拐杖辅助走路,小心往冒着热气的锅里丢面条,身形格外的寂寞的和萧条。
何姗不想打扰他一个人的悠闲,正想回去,就被沈遥光察觉到了投影在地上的影子,问了一句:
“你也饿了?”
何姗点了点头,看他又往锅里丢了一小撮面条:
“一会儿我送到你房间去。”
“那谢谢了。”
何姗没有拒绝他的照顾,反正对于他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放心交给他办,他就会觉得被这个社会所需要。
她对他的这些心里几乎是了若指掌,只是很可惜……
到底为什么不喜欢她?她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想,也无法想明白。
以至于她陪他去洗手间的那时候,会冷不伶仃的冒出很多打击他的话,好像看到他脸上那些错愕的表情就会觉得格外舒心,打从心里觉得开心。
何姗回到工作台回答了几个周沉星的问题,没一会儿沈遥光就把煮好的面端了进来,一人一碗,是记忆中那种只有他能煮出来的味道,放上葱花,往碗底放一个荷包蛋,曾经的何姗每次都很期待往碗里翻出荷包蛋的惊喜。
当然现在长大了,也就觉得这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了。
沈遥光问她:
“你不看看碗底吗?”
“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啊。”
过去的一切惊喜都和这个人有关,但是现在不了,她早就放下这个人了。
何姗惦记着工作,面吃的很快,没一会便吃的连汤都不剩,十分满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何姗靠着沙发缓了缓,正想出去洗碗,她登录在沈遥光电脑上的企鹅就打来了视频电话,何姗直接按下接通键,那边许是刚刚洗完澡,这会儿还在擦头发,一开始没看镜头时,她还能听到周沉星的嚷嚷的声音:
“小山河,你刚刚让我查的笔记本信号我帮你看过了,你……”
周沉星擦头发的动作蓦然愣住,往屏幕上沈遥光坐的那个位置看了许久,沈遥光这边的网络很卡,再加上沈遥光一直坐在何姗身边没有动,就像是一幅画一样的。周沉星呆了许久,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打了一声招呼:
“哟,原来是沈家二公子,我刚刚差点以为我在看你的遗像。”
沈遥光勾起唇角笑了笑,开头就是一句不客气的嘲讽:
“哦,不看你的发型,我还忘了有你这号人,发型一直没变,还是村口洗剪吹的大师风范。”
第13章
何姗手里还拿着准备收走的筷子,原本只是想要和周沉星说上几句,没想到这小子一开口就“问候”了沈遥光。
从小就是这样,这两个人总是互看不顺眼。
这毕竟不是第一次瞧见两个人针锋相对,何姗索性靠坐在沙发上,听着两人对着镜头和对方“嘘寒问暖”。
何姗以前能留在沈家,是师母尹翠婷求情求来的,这份恩情她没齿难忘,甚至已经在心里把师母当成了自己的亲妈,可是师父沈思崇,她却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的,大约是初三上半年,她隐隐察觉到了师父沈思崇的出轨。
一日放学,她在小巷口看到沈思崇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何姗想也没想,背着书包跑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骂他:
“你就不配当我师父,我师母眼瞎了,看上你这么一个人渣。”
沈思崇往她的脸上落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何姗,我是不是人渣不是你一个小孩子有资格评论的!”
何姗摸着被打的火辣辣的脸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从一而终,不是和不三不四的女人勾肩搭背!”
她在师父沈思崇这里从未学到过什么真本事,倒是因为他平日里的虚伪作风埋了不少恨意,出轨这事儿真是恶心的想吐,无端端挨了一巴掌,何姗气呼呼的把书包一丢,转身就跑走了。
她没有地方可去,就在学校附近晃荡,最后被在酒吧里鬼混的周沉星发现,他招手喊她过去,一样就瞧见她脸上的巴掌印子,他把手里的烟掐灭了,格外心疼的说了一句:
“沈家人真是把你当保姆啊,下手那么狠的?”
县城小,所谓的大户人家不就是那么几家,何姗在沈家到底是学艺还是当保姆,平日里学生们谣传的还少吗?何姗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被人戳到了心里的痛处,几颗眼泪巴巴的往下掉。
那是周沉星第一次瞧见孩子王何姗会哭。他慌了神,把人带进酒吧里,哗哗往她面前的酒杯里倒酒,一杯一杯的劝:
“走,初中毕业跟哥哥去打工去,将来有本事了,把钱砸在沈思崇脸上,所有的恩情都能用钱解决!”
打工是个什么概念?
大概就是父亲诀别信里写的那般【你已经十三岁了,学点技术,一定能够养活自己的。】
可是她在小叔沈遥光哪里学会的本事,其实并不能养活她自己。
何姗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被周沉星扶着出去的时候,一弯腰就跪倒在灌木丛里吐了一地,那时候眼睛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她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从周沉星手上把她抢过去,脑袋一懵,她的额头就老老实实的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的气息就是这样,清列冷静,像是晨露下盛放的花朵:
“你胆子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