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十二画(48)
这话一说完，气的竹沁把费昊然发配洗碗去了。
竹老爷子正在客厅里看着一档中国式相亲节目。
里面男嘉宾条件还没他孙子好，长得也就勉勉强强能比得上他孙子的一半儿吧，观察室里坐着的姑娘们就一个个开始抢着爆灯、打电话。
老爷子这一想，他这孙子要上去这些姑娘们还不得直接冲出来。
“聿名啊，我看这节目不错，你要不要报个名试试？你爸医院忙，到时候家长啊就我和你姑去，我一老头儿这么大岁数，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还是十拿九准的，那姑娘好坏啊、心善不善啊，我一眼就能给你看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竹聿名似乎是从老爷子说完了一半儿才回过神来听了进去，无奈地看着老爷子：“爷爷，您少折腾吧。”
“我这怎么能叫折腾呢？这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啊，人都说成家立业，你这业也立得差不多了，家呢？媳妇儿连个影子都没有，自己不主动，你姑给你介绍你也不愿意，我这入了土怕是都不能见到孙媳妇儿的影子啊！”
老爷子说着说着，越来越委屈，还自己给自己加了戏，抬手抹了把压根儿就不存在的眼泪。
沙发对面的竹聿名未发一言。
竹老爷子忽然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语重心长道：“聿名啊，我也知道，你爸妈的婚姻给你上了不太好的一课，可能让你对这方面失了兴趣。但他们的失败是他们的，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固化自己，连尝试都不敢尝试啊！
你说你，再过两年也三十了，身边连个女孩子都没有，爷爷也不是非要逼着你结婚生子，可你总要对自己的未来有些规划吧？难不成还真准备像你爸一样一天到晚忙工作，忙到最后成孤家寡人一个？”
竹老爷子说完，又察觉到这其中区别，又补充道：“对，你和你爸还不一样，你爸好歹还有你这个儿子，你要这么下去这真的是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了，跟那出家的和尚有什么区别？”
竹聿名听着老爷子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打断道：“爷爷，我有打算。”
老爷子说的正起劲儿，没怎么注意听，正准备继续，突然又反应过来，满脸的不敢相信。
“你有什么？你真有打算？”
老爷子扶着沙发靠背又往近了凑凑。
男人“嗯”了一声，神色晦暗不明。
竹老爷子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重新坐直了腰板儿，气鼓鼓道：“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你可别编瞎话骗我啊！”
“没有”
“那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改天约到家里来坐坐，你这有打算进度也不能拖的太慢啊，万一再把人拖跑喽。”尽管还不知道人选，老爷子已经开始替这冷淡的孙子着急起来。
就他这不慌不忙的样儿，谈个恋爱估计怕是也要人家姑娘哄着，到时候真把人作没了，他可真就是剩斗士了。
竹聿名不知道老爷子心里已经为他考虑了这么多，目光看着老爷子，眼神平静而坚定：“这次不会了。”
第42章 42
晚上，费昊然被竹聿名约到了他房间外的露天小阳台上。
这处房子是当初竹沁嫁到帝都来时，竹老爷子买下的，说不想竹沁在这儿受了欺负都没地儿待。
这么多年下来，竹沁倒鲜少来这里。因为费思明对竹沁的好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虽然由于工作的原因常年出国在外举办音乐会，但对家里从来都是无微不至。
老爷子对自己这一双儿女的婚姻至少还有一个是满意的，没有让他全部失望。
房子地段很好，从阳台可以看到远处的两座高大的写字楼，外表璀璨，灯光被设计成渐变的效果，算是这一带的地标建筑。
夜空中寥寥几颗星，月光也被隐藏在城市的灯红酒绿。
竹聿名开了罐可乐递给费昊然，坐在了旁边。
费昊然有点儿受宠若惊，主要是他这个表弟从来没有在竹聿名面前待遇这么好过。
“哥，你干嘛？用这一罐儿可乐讨好我？”
竹聿名没有看他，目光落在远处灯火。
-
也就是在这个晚上，费昊然终于解开了困扰他九年的谜题：他哥左腕上套的那个丑不拉几的黑绳的主人，正是他的冷冰冰的女上司。
作为交换，费昊然也说出了他知道的关于裴雪颂的所有。
比如据说她是香港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比如她也只比费昊然早半个月来西成律所，比如她性格冷冰冰，很少见她笑...
身侧的人沉默不语地听着，听到费昊然说到最后开始哀声怨气地抱怨裴雪颂时，眉心紧蹙着，眼神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那一眼，费昊然觉得自己八成是能被冻死。
*
第二天一早，费昊然昨晚得了竹聿名的命令，要搞到全部关于裴雪颂的信息。
这可太让他头疼了。
别说住址了，想加个裴雪颂的微信都难。
费昊然这种实习菜鸟和裴雪颂这种走哪儿都是王牌的律师，中间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裴律的联系方式哪儿是他想要就要的？
费昊然决定先去顶头上司张雯那儿碰碰运气。
张雯毕竟是律所的正式律师，裴雪颂的联系方式还是有的。
但费昊然这么一问，惹得张雯心里就有点不愉快。
“怎么？觉得我带不了你吗？”
费昊然听这话，腿都软了，灵机一动随便扯了个理由：“不是，怎么会呢？您带我我可是三生有幸受益匪浅啊！是我一个同学，他准备考研去香港大学，这不听说我跟裴大律师是一个律所的嘛，非要让要个联系方式，想请教一下前辈。”
张雯听完这番话，脸色缓和了些，把裴雪颂的名片推给了费昊然。
费昊然回到自己办公位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顺顺气儿，又给他哥发消息道：
【哥，我要到微信了。】
【哥，我生活费可能有点儿不够。】
费昊然发完这条，自乐了一会儿。
一分钟不到，竹聿名转了5000过来，费昊然立马自觉地把裴雪颂的微信名片推给了竹聿名，顺便自己也发了个好友申请过去。
中午吃饭时间，费昊然才收到申请通过的消息，裴大律师是真的忙啊。
裴雪颂上午开庭，下庭后又继续调解了好一会儿，有时间吃饭时，已经快要一点钟了。
微信有两条好友申请，一个备注是律所实习生费昊然，另一个，没有备注。
裴雪颂通过了那条有备注的，将手机屏幕按灭，继续吃饭。
下午顾成给裴雪颂休了半天的假，让她好好休息，裴雪颂本来想拒绝，突然想起自己家里空的连水杯都难找出一个，便改了主意。
帝都不像黎水，超市杂货店的随处可见，裴雪颂开车在附近绕了半天，最后在一家大型综合商场附近停了车。
商场太综合了，从一楼运动品牌二三楼女装，四楼男装，五楼童装，再往上都是餐厅。
裴雪颂看的眼都累了，才在二楼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家似乎是卖家居用品的店铺。
还没走进去，身后哒哒地有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传来，频率很快，是在小跑。
“裴雪颂！”
来人气势汹汹，嗓门儿也不小，三个字完完全全是吼出来的，架势很足，又带着点儿小委屈。
而这个声音，裴雪颂听了三年，那形影不离狼狈为奸的近三年的时间，已然刻进了骨髓里。
裴雪颂转身，柏清允红着眼站在她面前。
从前桀骜洒脱的太妹装扮已然不见，身上还有些知书达礼而恬静的气质。
只是两人重遇的一瞬间，那气质便不复存在了。
“裴雪颂你丫的...竟然真的是你...”
柏清允哭着上前，嘴里碎碎念着，那些被她抛却了许多年的快人快语又重新不需要回忆似的捡了回来。
裴雪颂站在原地，被柏清允紧紧搂在了怀里，身子僵硬，愣了几秒才紧紧地回抱。
“你就是个骗子、自私鬼，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联系我，老娘有多想你你知道吗？”
裴雪颂轻轻拍着柏清允的后背，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柏清允本来是和几个同事约出来逛街的，坐在餐厅里就看见一个像极了裴雪颂的女生。
虽然穿搭气质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甚至五官与那时相比也有了略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