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十二画(5)
现在校霸都这么人畜无害,还讲文明讲卫生的吗?
裴雪颂扔完垃圾回来,想着自己还有正事儿要干,靠在墙边儿看似漫不经心地一问:“说好了,我们赢了,不准再鸠占鹊巢。”
眼镜哥儿脑门一串问号:什么鸠占鹊巢?
打就完事儿了!
校霸之所以能成为校霸,肯定是有原因的。
更何况还是裴雪颂和柏清允这两个按理来说本就在力气上不占什么优势的女生。
柏清允穿着打扮就一脸的太妹相儿,再加上从小爹宠哥也爱的,那眼神儿里,就从来没有过怕字。
柏清允五岁的时候,老柏同志就看自家女儿长得过于水灵,这万一以后受人欺负他得多心疼,于是就把柏清允送去学了跆拳道,黑带早就到手好几年了。
再加上柏清允没事儿也跟柏清翊切磋切磋,还有这几年跟裴雪颂一起积累的“实战经验”,一出手,还真没几个能放倒她的。
裴雪颂可是没钱报什么跆拳道班的,但这丫头天生力气大,虽然长得一脸萌妹相,但一手拎一桶学校饮水机的那种饮用水,从一楼到五楼,大气儿都不带喘一下的。
裴雪颂的爸爸年轻时服过兵役,小时候教过裴雪颂不少部队里的格斗术。
这丫头打架反应又贼快,而且擅长耍花招,就跟个狡猾的狐狸似的,从来也不会吃亏。
这次来的这四个显然是没有听过她们“夺命花环”的称号的,明显轻敌。
裴雪颂觉得他们回去之后得好好去“科普”一下,别下次拎了个锄头就当狼牙棒跑她们俩这儿找揍来了。
两人只当活动筋骨了,顺便还把自己油乎乎的爪子在他们衣服上蹭了蹭。
柏清允开了包瓜子蹲在墙角像个小老太太似的开始嗑,裴雪颂摘了眼镜哥儿的眼镜,单手挑着眼镜腿儿在他面前晃荡。
“服不服?”
眼镜哥儿视线里一片模糊,但还是能看到这个刚刚差点儿把他手腕骨掰折了的女魔头笑起来还有点儿像日本某个明星。
眼睛男觉得自己是疯了,还有心思瞎想这些,赶紧点了点头:“姐,以后不敢了。”
裴雪颂这才将眼镜扔给他,转身冷漠吐出:“滚!”
眼睛男重新看清了世界,而且还看到这姐转身就没了正形,冲着蹲墙角的那位语气还挺焦急:“哎,你瓜子给我留点啊!”
眼镜男:......这俩人,是对狼灭。
裴雪颂有点生气,自己就教训两句人,柏清允就磕了大半包下去。
两人蹲在墙角,跟分赃似的。
“给我点儿”
“给我点儿”
余光中,旁边一道高瘦的身影漠然走过。
裴雪颂一颗瓜子儿搁在门牙的的位置,手举着的动作一动不动,呆呆地问:“是我后桌吗?”
瓜子清脆地一声被柏清允嗑成了三半儿,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吧。”
然后“呸”了一声,瓜子壳儿落入垃圾桶中。
裴雪颂:“......”
第4章 4
裴雪颂拐了好几条街才到奶奶的裁缝店,店铺不到十平米,除却靠窗的一台老式缝纫机,剩下花花绿绿的布堆满了屋子,花纹和样式都透露出一种年代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奶奶”
裴雪颂没什么情绪地叫着,手上利索地把地上多余的边角料捡起来放好。
裴老太没正眼瞧她一眼,过了一会儿见人没事儿做了,才板着一张常年见到裴雪颂不会笑的脸,厉声道:“把筐里的线头儿拆了。”
“哦”
裴雪颂听话,把包放在一旁水泥地上,搬来了小马扎开始干活儿。
今年裁缝店生意冷清不少,以往过完年刚开铺子那会儿都有不少老顾客,今年往往一天都等不来一个。
裴老太这两天火气特别大,再加上裴雪颂开了学,不能从早到晚待在店里帮她,老太太脸上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了。
“你叔和小亮都走了,晚上我也没什么心情做饭,你自己弄点儿吃的吧,菜橱里的肉都不准动,小亮说过两天可能还会回来。”
裴雪颂没什么表情地“哦”了一句,分了下神,手里的剪刀差一点儿戳到肉,幸好反应迅速地收了回来。
小亮是裴雪颂叔家的独苗,老裴家这一辈分儿唯一的男丁。
去年大学没考上,那点儿分数上大专,倒贴钱人家都不要。无奈跟着他爸,也就是裴雪颂的叔裴纬出去打工去了。
裴纬左脚有残疾,就因为这个,老婆还跟人跑了,觉得没脸面在黎水待着,就去北方城市找了份一个月一千多的活儿,过年过节才愿意回来一趟。
裴亮从小是跟在裴老太身边长大的,家里虽然不富裕,但也是从来没让他受过一点儿苦,在家里基本是小皇帝似的存在。
过年回来,一分钱没挣着,老太太摸着裴亮的脸,还心疼道:孩子在外面打工受苦了,都瘦了。
裴雪颂当时心里就呵呵了,老太太八成是上了年纪,眼神儿不太好吧。
裴亮那哪是瘦,分明在大城市胡吃海塞还圆了一圈。
一个名义上说是在外面累死累活打工的,天天让家里给他寄钱,裴雪颂都不知道到底裴亮在外面到底是打了个什么只出不进的工。
裴雪颂干完了活儿,拐了条巷子,来到了一所又破又旧的老平房,面积不大,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
裴家院子对面是前段时间刚被房地产商拆迁,准备建商品房的大片废墟。
宽敞的水泥地一侧还有一条褐色、油漆都脱了皮的长椅。
裴雪颂突然就想起那天在这儿遇见竹聿名的场景。
和下午那人冷漠的背影相似,但却有着别样的温度。
裴雪颂推开吱呀叫的锈铁门,走进厨房。
菜橱里放着的是前几天老太太特意上街买的排骨和红烧肉,每样都剩了一点儿,室内温度低,油都凝成了固体。
裴雪颂伸长了手,从最里面端出了一碗咸菜,袋子里还有几个馒头,分两批买的。
有昨天剩下的,还有今天中午剩下的。
裴雪颂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老太太不舍得宝贝孙子吃剩的,特意去买了新的来。
裴雪颂把发硬的馒头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加了水的锅里蒸。
早吃晚吃都得吃,就算她现在不吃,明早也会成为她的早饭。
*
第二天清早,裴雪颂单肩挎着包走到学校附近时,柏清允已经在旁边的早餐店等的都睡着了。
裴雪颂眼尖,立马就认出了同伙儿,走进去戳了戳柏清允的脸。
“干嘛呢?跑人家早餐店来睡大觉啦?”
柏清允终于等到人,努力睁大了眼,还是掩饰不了浑身的困意,有点含糊不清道:“我老爹昨天和我哥吵架了,吓得我都不敢在家里多待,别说在一个饭桌上吃早饭了,了。来来来,陪我吃点儿,我都要饿死了,昨天晚饭也没怎么吃,肚子叫了一夜。”
裴雪颂被她这梦游似的神情逗的不行,笑着问:“那你吃不就完事儿了吗?还非得等我?”
“有福同享啊,少废话。”
两人又在早餐店墨迹了20分钟,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学校门口。
熟悉的保安大叔的假笑又如约而至:“又是你们俩啊,你们俩是大宝吗?非得跟我天天见?”
裴雪颂又发挥了她天然无公害的长相优势,笑起来那叫一个甜:“这不挺好的嘛!”
保安大叔挥了挥手作罢:“算了,你们俩进去吧,下次少迟到几分钟啊。”
是的,你没听错,保安大叔交代的是“下次少迟到几分钟”。
要是搁别的同学,肯定是“下次不准迟到”,但对这俩要求显然不能那么高。
毕竟案底在那儿,没旷课就算不错的了。
保安大叔一年偶有那么几天抓不到这俩人迟到的身影,还有种今天的班儿白上了的错觉...
记忆深刻的还有去年一次早上,保安大叔和另一位年纪稍长一点儿的大爷一起值班,不出意外地又抓到了这俩姐妹。
结果这俩人不知怎么的,就跟大爷聊嗨了,还被邀请进保安室里一边儿喝茶一边儿聊天,大爷顺便还让自己站门口给他们爷仨放风。
想起过往种种,保安大叔都欲哭无泪。
俩人到教室时,晨读课都快结束了,老孔身为一个学校唯一一名男英语老师,又作为高二十三班的班主任,对晨读这事儿抓的还挺严的,虽然柏清允并不知道开学一节正式的课都没上,有什么好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