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颂暗叫一声不好,完了,他不是有洁癖吗?
所以她要不要告诉他,他刚才吃下去的是经过她筷子的?
算了吧,吃下去也不会死人,还是别告诉他了。
然而当事人并不知道身旁姑娘有着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心安理得甚至还莫名愉悦地吃着不属于他的锅里的玉米肠。
啤酒这东西,一个人可喝酒没意思了,夏刻趁对面这两人不知道在想啥的时候,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竹聿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立马觉着不对劲儿,然而此时裴雪颂的杯子里的啤酒都已经快见了底。
竹聿名把姑娘手里的杯子拦了下来,“别喝了,这是酒。”
“我知道啊。”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竹聿名语气沉沉。
这话听得夏刻就不乐意了,他也是未成年人呢,怎么不见竹聿名拦着了。
夏刻语气随意道:“没事儿,又喝不死人。”
话音落,一记警告的眼神儿扫了过来,夏刻还觉得脖子后面有点儿发凉。
裴雪颂也没觉得有哪儿不舒服,除了难喝点儿,其他的没毛病。
于是也跟着夏刻附和道:“就是。”
比起夏刻 ,柏清允更愿意站在竹聿名的对立面儿上。
毕竟她能分分钟怼死夏刻,但呛竹聿名的机会可太少了,她得好好把握。
“行了,我都喝了快一瓶了,哪儿那么多事儿!”
竹聿名眉心微蹙着,目光有些沉,但看旁边人确实没什么反应之后,遂也不再言语。
出了火锅店,四个人往两个方向走。
夏刻就突然发现吧,他今天怎么跟竹聿名搭话,这人都不理睬,就像两人刚认识的那会儿似的。
夏刻后来喝了足足有四瓶冰啤酒,酒劲儿上来,胆子也大了些,敢揶揄竹聿名了:“行了,同桌,不就让你女朋友喝了口酒吗?至于不理我吗?”
竹聿名用行动回答他:至于!
裴雪颂和柏清允这边儿,是另一番景象。
本来人坐在火锅店好好的没事儿呢,一出来,没走几百米,柏清允发现这丫头脚步开始飘了。
完了,酒量真不会这么差吧?
柏清允扶着她,问道:“姑奶奶,真是一点儿酒都没碰过啊?”
裴雪颂脸蛋儿被风吹的红扑扑的,特别乖巧地“嗯”了一声。
声音酥酥的,还有点儿软,半点没了她平时的样子。
柏清允叹了口气,“下次可不能让你喝了,这个样子要是落到竹聿名手里...”
柏清允不敢想,虽然那人一脸正人君子的样,但那性格吧,捉摸不定的,又不爱说话。
这种人在柏清允的认知里,多半是变态,保不齐私下里什么样儿呢。
裴雪颂不知道听到什么高兴地拍了两下手:“落到竹聿名手里?落到竹聿名手里好呀!”
柏清允:“......”
她严重怀疑这丫头根本就没醉,因为她平时对竹聿名也是这个万事都依着的态度。
柏清允心里突然就来了主意,拽着裴雪颂的手坐到了旁边小区花园的健身器材上。
“雪颂?”
柏清允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裴雪颂抬眼看她,眼睛亮晶晶的,有点儿冒着傻气。
“嗯?”
柏清允难得见到裴雪颂这么乖顺的样子,问出了那个憋在她心底都要半年了的问题。
“你到底为什么对竹聿名这么好呀?”
裴雪颂傻呵呵地笑了两声,道:“因为,他是个好人呀!”
柏清允:“......”
好人给他颁发个好人卡不就完事儿了吗?
“他哪儿好?”
“哪儿都好!”
柏清允:“......”
这么问下去,她可能不仅啥都问不出来,估计还能直接被这丫头恶心吐了。
柏清允决定问的具体点儿,“你开学之前就见过他是吗?”
“是的鸭”回答的人像个小傻子,抱着柱子笑得开心。
柏清允这就奇了怪了,开学第一天时这丫头的反应,应该是认识竹聿名的,现在也亲口求证了。
可柏清允也问过竹聿名,那人说不认识雪颂呀。
柏清允继续追问道:“那是在什么样的场景下,他做了什么吗?”
裴雪颂抱着柱子,转过来看了柏清允一眼,郑重其事地问:“你要听我说吗?”
柏清允:“......”
她不听她干嘛问。
“要”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故事...”裴雪颂双臂打开,比划着,继而道:“long long ago...”
作者有话要说:
我准备说了,你准备听了吗?
第27章 27
“打住!”
柏清允也是服了,让这丫头讲个事儿这么费劲儿。
她那架势,像是要把中华上下五千年讲给她听似的。
“别给我long long ago了,就从你何时何地遇见他开始讲就行了。”
“OK”裴雪颂又冲柏清允比了个手势。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过年时老太太给裴亮晾的腊肉被野猫给叼走了...”
柏清允:......
这都哪儿跟哪儿!
“你别跟我说那几斤破肉是竹聿名找回来的!”
柏清允想到这种假设,心里都惊呆了,这不会就是裴雪颂认定竹聿名是个好人的原因吧?
裴雪颂看上去有点儿晕晕乎乎的,也没搭理柏清允说的话,自顾自地讲着属于他和她的,初见的故事。
“老太太当然就把我赶出去找啊,我在墙角边找到那只猫的时候,它嘴里就剩这么一小截肉了...”
裴雪颂边说边用手比划出了跟指甲盖那么长的长度出来。
“当时雪正好越下越大,我看着猫,猫看着我,突然就感觉我和它还挺像的哈。”
裴雪颂自顾自地乐了一下,笑容泛着几分苦涩。
“我再回去的时候,门就被锁上了...”
柏清允一直以来都知道老太太几乎没把裴雪颂当孙女看待过,但也没想到即便是在过年的时候也不会对雪颂有一丁点儿的善意,于是柏清允看着裴雪颂的目光也更怜悯和心疼了一些。
“她应该是觉得野猫也是我招来的,过年的时候不能让我这个不吉利的人进家门吧。”
“放屁!她才不吉利!”柏清允眼神里满是愤怒。
裴雪颂继续讲着:“我就坐在家门口长椅上等着,没等到开门,却等到了他...”
“故事”讲到这里,“男主人公”终于出现了。
柏清允也忍不住更加好奇:“他怎么了?”
“他只是路过,我看着他都走远了,就在我以为,他会成为我之前遇见的甲乙丙丁之一时,他突然又折回来了,还给了我把伞,我甚至来不及说话,他就又走了。”
正经算起来,裴雪颂是在北方长大的孩子,下雪这种天气,在她过往的认知里,其实是不需要打伞的。
可那天,老天就像是在给她开玩笑。
看她在本该阖家欢乐的时刻,一个人站在外面,搓着手跺着脚的愚蠢模样,似乎仍觉不够,雪花像不要钱似的往下飘,还没等融化在鞋面上,便很快被另一层雪花覆盖。
那天,她在外面长椅上守到了半夜,还是裴纬趁老太太睡着之后来开了门。
当时她甚至都已经冻的失去了知觉,一个人可怜兮兮地蹲在长椅上,身旁一把黑色的伞遮住了微不足道的一些风寒。
可对她来说,却是周身刺骨的寒冷中,唯一的温暖。
连后来回忆起竹聿名,背景都总是皑皑白雪,唯独他的脸上打了橘黄色的温暖的光。
像冬日暖阳,明明不言不语,却让人心口暖烘烘的。
第一印象就这么好的人,她怎么可能对他耍脾气。
然而醉酒的裴雪颂是基本没有可能真正吐露出自己的心声的,甚至有些感受,当时的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听完了如此一个虎头蛇尾的“烂故事”的柏清允,真真实实翻了个大白眼。
她承认,竹聿名人可能还行吧,没有她所以为的那么冷血漠然。
但是这也不过就是送过一把伞的“恩情”,值得这丫头那么二话不说,半点儿脾气没有的保护着吗?
又是天天给他写笔记,又是给她挡箭牌的...
更何况,这“男主人公”连裴雪颂的脸都没记住,人家就随手一送,也就她还上了心。
要说起来,这丫头欠她的还多呢!也没见哪次抢吃的时候让着她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