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哄哄我(40)

霍楚言声音微冷：“你们的之间的对话，你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江遥烟回忆了好一会儿，大致像霍楚言描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不过在我说了那句话之后她的反应有些奇怪。”

“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说像她这样的人，不好。”

随着江遥烟的这句话，霍楚言的心猛然一缩，他拿着手机的力道几乎要将手机捏碎，他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随即启动了车子。

跑车在宿舍楼下停下，霍楚言关上车门就往楼上走。

他和卫祁早已来过林杳的宿舍多次，他也知道她的门锁密码，此时此刻他可以直接进去。

但是霍楚言知道他不能这样，林杳她会害怕，而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吓到她。

霍楚言颓然地在门口坐下，他无力地捂住了眼，他能为她做什么呢？其实他什么都做不了，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他什么都不能说。

林杳抱着一堆零食从电梯门口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霍楚言靠在她的门口，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就那么坐在了地上，他低垂着头，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想来不是很开心。

她出声喊道：“霍楚言。”

靠在门前的少年抬眸直直向她望来。

第一章 哄我31

林杳怔怔地站在门口，身后响起电梯门闭合的声音，一旁的数字在短暂的暂停之后又开始了跳动，她转身看了一眼。

霍楚言走了。

他看到她之后只低声说了一句：“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到宿舍。”

说完霍楚言就离开了，他甚至没有给她说话的时间，他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她又闻到了他的味道，是他们擦肩而过时那阵风带来的。

林杳打开门之后整个人像没了力气似的坐在了地上，抱着的零食散落了一地。她茫然地抱住了自己，今天...今天她很不开心。

她不是因为江遥辰说的那句话不开心，而是为了江遥烟那一声“楚言哥哥”。

她一直都很清楚的知道霍楚言对她来说不同的，她叫卫祁哥哥，叫蒋致一哥哥，叫赵不然哥哥，就是没有叫过霍楚言。

在她心里，他们之间可以撇去那些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

几乎在所有她脆弱的时刻，他都会在她的身边，不论在体育馆他拉着她出去问她怎么了还是在黑暗中的图书馆他迎着月光而来。

以及那一晚，他将她抱入了怀中，一个非常短暂的拥抱。

她甚至把宋慕音的安全都交到了他的手里。

林杳一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今晚她知道了，她不想江遥烟那样亲密地称呼他，不想去想他们同住于一个屋檐下。

但她更不想变成卫清兮，所以她逃开了。

当天晚上霍楚言在酒吧喝了个烂醉，但他第二天依旧起来去了教室。

他想她，想见她。

但这一天他一直等到上课铃声响都没有等到林杳，他没有走，依旧耐着性子等了下去，直到下课之后才摔了椅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霍楚言走后教室里响起了一片细小的讨论声，他们都在猜他是怎么了。

江遥烟扯了扯唇角，转头看了一眼后面两个空空如也的座位。

除了因为林杳他还能怎么了？

那林杳呢？

林杳昨晚就被林傅生接回了家，林傅生接到她的电话时候吓坏了，以后她出了什么事，立即赶来学校将她带走了。

他在车上问林杳的时候林杳却只说想家了。

林傅生摸了摸她的发，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

命运总是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奇妙。

当天下午霍楚言收到了罗马发来的邮件，外婆还特地给他打了电话：“言言，这个女孩子是林家和卫家那个女儿吗？”

霍楚言低声应了。

电话那头的外婆轻叹了口气，“言言，外婆不知道你和这个女孩子是什么关系，但是外婆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霍楚言挂了电话之后便立即打开了那封邮件。

他们花费了许多时间和人力，终于找到了在卫清兮之前雇佣过的所有佣人，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拼凑在了一起。

林杳七岁那年，卫清兮和林傅生离婚，卫清兮在卫家的帮助下将林杳带出了国，随后两个人为了争夺林杳的抚养权打了一年的官司，最终以林傅生的退让而告终。

卫清兮对林杳的管教虽然严苛，但不至于不近人情，那时的林杳还拥有自由。

那时的林杳爱笑，爱吃糖，喜欢小动物。她可以和好朋友出去玩，可以上自己喜欢的跆拳道课，可以做她喜欢的一切。

直到林杳十二岁，林傅生选择再婚。从这一年开始，什么都变了。

卫清兮开始不分日夜地让林杳练习小提琴，她开始限制林杳的出行，限制林杳的交友，限制林杳的睡眠时间，限制林杳的进食。

林杳每天的生活地点只有学校和家里，由司机每天定点接送，车上还有两个佣人看着她。

林杳十四岁，卫清兮带着她参加国际小提琴赛，赛后她被誉为“音乐精灵”。也是在那场比赛之后，林杳不再被允许去学校，她被彻底关在了家里。

也是这一年开始卫清兮开始酗酒，酒后的卫清兮情绪息怒无常，但在人前她不会打林杳，只有在深夜里她情绪失控的时候才会动手。

这样的日子林杳过了两年。

林杳十六岁，卫清兮检查出癌症晚期，林傅生飞来罗马，在这之前所有的佣人都被辞退，且都给了封口费。只有其中一位佣人对林傅生讲述了林杳生活的一部分。

很小的一部分，但这一小部分也足以撕裂一个父亲的心。

两个月后卫清兮去世，林傅生提出带林杳回国被林杳拒绝。

那一年，林杳去学了自由搏击，去看了心理医生。她开始学着自己一个人生活，开始学着自己买菜、做饭、洗衣服。

她有了新的爱好，她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画画。

然后她慢慢好了起来，她非常努力地在摆脱卫清兮给她带来的负面影响，她积极地配合心理医生提出的治疗方案。

再然后...

那一天，他们相遇了。

霍楚言无力地松开了鼠标，他缓缓地捂住了双眼，后又痛苦不堪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他狠狠地咬紧了后槽牙。

他终于明白，林杳所说的，她想要随心所欲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片寂静之中，霍楚言的手机铃声响了。

直到铃声响了第七遍，霍楚言才拿过手机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霍爷爷气呼呼的声音：“臭小子，不是让你回家来吗？客人都到了。”

霍楚言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他才哑声道：“爷爷，我去不了。”

他的心在此刻似乎已经不属于他了。

霍爷爷在听到自己孙子的语气之后顿了一下，低声道：“实在来不了就算了，那我和你林叔叔说一声。”

霍楚言猛然收紧了手里的手机，“爷爷，林叔叔...”

霍爷爷：“你上星期不是救了那两个小姑娘吗？你林叔叔今天带着那两个小姑娘来我们家道谢来了，我留他们吃个饭。”

这一瞬霍楚言似乎又活过来了，他急道：“我现在就回来。”

霍爷爷：？

-

霍楚言赶到家的时候还红着眼睛，在场的人谁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不把林杳当场带走。

霍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孙子现在不太对劲，在他打了招呼之后便要赶他走，那他却听到他孙子说：“林叔叔，我带妹妹们去看看我们家花园。”

林傅生笑了笑便让他们走了。

霍老爷子可不放心这个状态的霍楚言单独带两个女孩出去，他忙看向江遥烟和江遥辰，“遥遥，辰辰，你们和那两个孩子都是同学，你们也去看看。”

江遥烟点了点头，带着江遥辰跟了上去。

直到走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霍楚言才停下了脚步，他扣住林杳的手腕转身就走：“江遥辰，你带着小学生去别的地方玩，别跟过来。”

宋慕音忙喊了一声：“姐姐。”

林杳对她点了点头。

霍楚言没有带林杳去别的地方，而是带她坐电梯上了楼，他紧紧地牵着她，一路疾走把带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霍楚言反手关上门，他深深地看着林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