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我最宝贝你(43)
那天,陈教练对温绵说:“你是个练舞的好苗子。”
这句话让温绵开心得都跳了起来,天哪,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得到这样的赞美。
她一直把自己的梦想看作是水中月镜中花,只是虚幻一场,可是,现在却被告知,能够触及!
这是命运赐予的惊喜。
散场后,温绵连忙从四楼奔下来,绕了一圈没找到人,上了五楼这才听到那隐隐约约的琴声。
那是从琴房传出来的。
因为顾泓时的爸妈都是从事音乐行业的艺人,所以家里也配备了很多乐器,房间,方便他们工作练习。
温绵蹑手蹑脚地走到琴房,琴房的大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着
,琴声正是从缝隙里传扬出来。
这是一首很忧伤的曲子,但弹出来的调调似乎把这股忧伤拉长了,有种散漫的潇洒感。
但不得不说,曲调十分流畅自然。
琴房有一架黑色的大钢琴,少年坐在钢琴边,垂着脸,漫不经心地弹着琴,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跳跃在黑白双键上,流畅的技巧让他可以弹得随心所欲,甚至有一点随意。
“认真点。”顾向文站在一边指导道。
顾泓时的钢琴就是他爸爸教的,顾向文的钢琴是满级,当年指导过不少人。
顾泓时便凝神屏气,收去散漫,换了另一首欢乐的曲子,专注得弹了起来。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像是蝴蝶的双翼,一颤一颤的扇动着,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满屋子都是快乐一般,好像哪里都飘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整个人好像躺在棉花糖上一样酥软。
音乐的确能进入人的心灵,富有力量。
顾向文非常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不愧是我儿子,弹得非常好,也看得出来,你最近心情很不错啊。”
“一般。”顾泓时幽幽道。
顾向文又交代了几句,便先一个人走了出来,正好看见趴在门口边暗中观察的温绵。
“绵绵。”顾向文有些惊讶会在这里看见她,。他语音刚落,屋里的人也看了过来。
幸亏温绵早有准备,她笑笑,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托盘,道:“秦嫂,让我给他送夜宵。
“他?怎么不叫哥哥?”顾向文好笑道。
顾泓时自然也听到了,他看见温绵满脸窘迫的模样,不禁先她一步开口,道:“我又不是她哥哥。”
“你这孩子。”
顾向文走了以后,温绵这才松了一口气。顾泓时仍垂着脸弹琴,但似乎不成曲调,似是他随心而弹,手指飞舞,弹到哪一个就是哪一个。
温绵走过去,顾泓时便道:“你可别叫我哥哥,警告。”
温绵:“……”
看起来凶巴巴的呢,这种小学生警告让温绵感受不到一点威胁力。
一开始没有叫,那么这辈子都不会叫,这个道理他似乎不明白。她笑笑,没说话,把夜宵放在边上的桌子上,道:“吃点东西?”
他抬眸,似是看了一眼夜宵,又像是飘过她,道:“没手。”
这语气却是温和的。
“怎么会有那么懒的人?”温绵低笑,虽然是这么说,但她仍回头夹了几个蒸饺放进白净的瓷碗里。
犹豫了一下,温绵还是走到他身边,微微俯身,道:“张口。”
顾泓时得逞般扯了一下嘴角,微微张开口,温绵轻轻地把一块饺子喂到他嘴里。
一切都无比自然,虽然他们都没敢看对方。在长时间的相处里,他们一点点的养成了一种默契的亲昵。
可这种亲昵又点到为止,绝不越步。
那有代表什么呢,她无数次想,但不敢问。
只是这样也很好。
吃完了夜宵,温绵也没有走,她站在旁边看着他弹琴,在心里组织了好几次语言,这才与他分享道:“今天……教练夸我了。”
“是吗。”
“他说,我是练舞的好苗子。”她说完,忍不住开心地抿了一下唇角,然后,又求证般地问,“你说。他说的对吗?”
顾泓时勾唇,道:“这个舞蹈教练在业内评价很高,为人也很严肃,在舞蹈上他很严谨,绝不会为了哄人开心而说谎。”
“他既然这么说,那么说明你的确很适合。”
顾泓时认真肯定道。
听顾泓时这么说,温绵心里更有信心了。
“你过来。”顾泓时忽然停下来弹奏,回头喊她。
嗯?
温绵带着疑惑走了过去。
他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把她的手轻轻抓起来。温绵一怔,吓得后退了一步,他忽然用力收紧,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她脸色绯红,正要胡言乱语地问你干什么,却被顾泓时率先抢了话:“你想什么?”
“我要问你才对,你要干什么!”温绵有些语无伦次地反驳,她脑子里的确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他先动手的!
低沉的嗓音里含着笑意:“我只是看看你的手。”
“别慌。”
啊?
温绵一阵失落,只是看看手而已啊?
看手干什么?
顾泓时张开掌心,她的手蜷缩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她的手指十分纤细修长,但很瘦弱,看着只有骨头,没一点肉。
好在皮肤白皙,看着依然十分漂亮。
“是学琴的手。”他说。
“嗯?”
顾泓时说着,自己往边上坐了过去,给她腾出一个位置,然后放开她手,拍了拍凳子,说:“过来坐。”
“干什么?”
“我教你弹琴。”他扬起脸,眉眼上有飞扬的意气。
温绵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架钢琴,有些失色地摸了一下。
钢琴是一种很高贵的乐器,她坦诚,十分向往。
“要交学费吗?”她反问道,脸上挂着惊喜的笑。
“学什么都要交学费。”
“我没钱。”
“没让你交钱。”
“那……”
他没听她说完,干脆一把将她拉了过来,道:“快点儿,很晚了。”
那个晚上,琴房琴音不断。
那也是顾泓时最失意的一个晚上,他足足忏悔了一晚上,为什么要心血来潮,擅作主张地当了她的老师?
温绵倒是很兴奋,一个劲儿地问来问去,弹来弹去,哪怕身边的少年由淡然转为蹙着眉头嫌弃道:“噪音。”
“手应该这样放。”
“弹错了。”
“慢了。”
“……”
反过来,温绵很庆幸自己找对了老师,因为无论她怎么迟钝与笨拙,他再怎么无语与诧异,都还会一遍又一遍地耐心纠正她。
曾经江优说顾泓时是个很没耐心的人。
她倒是有着与他相反的评价。
那一段时间是温绵人生里最忙碌也最充实,最淳朴也最美好的时光。她辗转于学习、练舞、练琴之间,而有一个人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温绵的舞蹈天生条件不错,但是缺乏严格的训练与丰富的经验,这让她在练舞的时候遇到了不少的困难。
比如,别人看一遍就能记住的动作,她往往要温习好几遍。一些在舞蹈里比较常规的动作,她却是第一次学习,做的十分的生涩。
这使得她不得不加紧练习,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与汗水。顾泓时倒是没说错,陈教练的确是一个直爽的人。
比如,温绵再一次没有跟上大家的节奏。
“停。”陈教练厉声道。
温绵的一颗心挂在嗓子眼上,她紧张地低下头,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温绵!”
果然训斥如期而至。
“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个动作都做了几次了,你怎么还是会出错?”陈教练走到她面前,压抑着怒火道。
“我说了,手要有力,有力,你软绵绵的是没吃饭?”说着,陈教练忽然抓起她的手,纠正她。
他的力气十分的大,可见是有多生气。温绵吓了一大跳,连忙凝神配合他的指导。
“说你笨吧,学习也挺好的。”
“我现在觉得,你不太适合跳舞了。长得漂亮也没用,就这僵硬的姿势,就这软绵绵的力气,怎么跳?一场舞下来,你都要瘫在那里了。”
边上的人听了,不时传出一些笑声。
温绵脸涨得通红,她死死地低头,生怕别人瞧见她那满含泪水的眼睛。陈教练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不停地捅进她的心脏,一刀又一刀,鲜血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