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6)

韩夏看桌上已经放满排骨凤爪白灼菜心之类的碗碟,“吃了再拿吧。你们在聊什么?”

田以蓁把刚才的话大概又说了遍,原来是她帮前男友介绍了笔业务。

她的前男友,在韩夏眼里看来简直是混蛋一个,先是隐瞒已婚身份,离婚后对田以蓁若即若离。后来真相大白,原来劈腿了,人家小姑娘打电话来,哭着请田姐姐不要让哥哥为难。知道他们分手后,韩夏替田以蓁松口气,碍于朋友也不能干涉对方的私事份上,她忍得很辛苦才不批评这段感情。

田以蓁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以为然,但我真的狠不下心。”

韩夏心想,田以蓁在销售部也算风云人物,偏偏在男女之情上完全没有“你既无心我便罢”的果敢,真是怪事。她不想缠在这个话题上,否认道,“那倒没有。有能力又想帮就帮了,别人有什么资格评论。罗工,你路上辛苦了。”

罗立平和蔺东年资相仿,不知道老板出于什么考虑,一直把他的职位定在项目经理上,反而冯远卓后来居上是总监。那时罗立平就让别人叫他罗工,到第一批助理纷纷升为经理后,大家都觉得叫罗工最合适了,毕竟他在技术上最过硬,连蔺东也经常要向他讨教的。

罗立平摆摆手说不累,“我看你比我更累,怎么了?”

韩夏把参加合唱比赛的事说了,“我们正缺人,你参加不?”罗立平是醇厚的男中音。

罗立平讶然,“你们是不是没事做,参加这种活动,还组织大家排练?”

韩夏坦荡荡地说,“我不说全公司也知道,现在项目都暂停,团队活动可以增加凝聚力。”

罗立平笑了笑。韩夏再问他是否参加,他说,“再说吧。”

韩夏本以为找她出来是想诉苦,没想到风清月朗地聊天而已。罗立平既然不说,她也不能追根究底。三人坐在那,把天宝年间的往事论了遍。

罗立平的家人都在城里,吃过夜宵,他回他的家。田以蓁和韩夏说,“这么晚我不想回公司,住你那行不?我还想和你说件事。”韩夏说,“没问题。不过今天我们部门的柴晓薇和顾志伟都在,委屈你跟我们挤了。”田以蓁不以为然,“柴晓薇那个小丫头疯疯颠颠,你何必跟她走得近。”韩夏解释了今天留他们住的缘故,“也算帮我做事。对了,你要和我说什么事?”田以蓁扭头看窗外,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再告诉你吧。”

田以蓁的嘴紧,不想说出来的事决不漏半丝口风。韩夏知道她现在绝不会再说了,虽然心里发痒,但也没有追问。

好半天田以蓁又说,“顾志伟这人不错,有女朋友了没有?我有个小助手挺喜欢他的。”

韩夏知道她说的是谁,那个女孩子曾经有过好几个男朋友,而且同事间都知道。

韩夏半真半假地替顾志伟拒绝,“他似乎和柴晓薇互相有点意思。”应该是彼此有好感吧,她心虚地想,要不怎么一个肯把包让他拎,另一个也愿意拎呢。

田以蓁看着韩夏,“交过男朋友的人未必不纯洁,表面简单的人也未必真的纯洁。”

韩夏心想今晚田以蓁怎么了,竟这么讨厌柴晓薇么,这话明摆着指她了。

幸好出租车司机说,“小姐,到了。”

田以蓁抢在前面付了车钱,“反正都在我的销售费用里的,你别跟我争了。”

韩夏担心田以蓁给田晓薇看脸色,进了门看两人相处得挺好的,她才放下心来。

但田以蓁原来想和她说什么呢,难道就想帮顾志伟做媒,但她说话时带了几分凝重,似乎不像。

韩夏打个呵欠,转眼睡着了。

第七章 饭无好饭

第二天一大早田以蓁就走了,那时韩夏睡意正浓,虽然听见她洗漱的动静,但提不起劲说话。后来田以蓁过来说有事先走,韩夏努力睁开眼,胡乱应两声,随即又睡着了。

她俩挤一间,柴晓薇睡客房,顾志伟则在沙发上将就。

等韩夏完全清醒,已经是十点。她听见外头有人轻轻的走动,起来一看是顾志伟在收拾客厅。昨晚大家看电视嗑瓜子,地上颇为狼藉。韩夏也不和他客气,自顾自淘了把米煮白粥,她这里也只有米和方便面。

本来约好下午一起回公司,但罗立平约她吃晚饭,他说蔺东说的,“我们聚聚。”

还是在绿城宾馆,这次韩夏趁天亮把花树看了个遍,繁花如星,暗香浮动。罗立平有车,说来接她,但韩夏婉拒了。她又逛了半天店,凡是看中的衣服都太贵,按人头摊每人预算只有一百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蔺东听她说了选择服装的为难,从电脑包里拿出钱包,却被罗立平按住。他数了两千给韩夏,“给点表现的机会,我也是部门一员。”蔺东笑道,“对,你也是部门老大,该出这个钱。”听他发了话,韩夏把钱收起来。她笑道,“多退少补。”

罗立平替蔺东满了茶,又替韩夏加。他说,“蔺总,我不服气。在公司工作这么多年,不说功劳,我也有苦劳吧。”韩夏伸出食指和中指,在桌上敲几下示意有劳您倒茶了,默不做声地听好戏开场。饭无好饭,她已经做好这准备,昨晚落个空,今天终于来了。

罗立平的薪水和职位同样尴尬。他的月薪和普通工程师差不多,每年年底老板给他一笔为数不少的钱,但要求写借条,意思也很明确:如果不走就不用还。韩夏觉得,这叠越来越厚的借条困住的不止是罗立平,还有老板,两方对峙不是一天两天,谁也不愿先出手。而罗立平这个人,不能算完全的无辜,至少连韩夏也知道,他不收担风险的大钱,但视小钱为理所当然的辛苦费。

蔺东听着罗立平的牢骚,时不时表示理解。

韩夏暗暗好笑,两个老滑头凑在一起,一个眼中闪着泪光,说到动情时恨不得洒男儿泪,另一个真挚诚恳,却怎么也不说对方最想听的那句话,答应替他出面调停劳资双方的纠纷。

几个回合下来,罗立平收手,仨人高高兴兴品尝美食。绿食宾馆历史已久,无论汽锅鸡还是清蒸石斑都做得鲜嫩可口。饭后罗立平想送他俩回公司,蔺东却说时间还早,趁这个空档和韩夏去买比赛服装。

走了几处,凡是像样点的衣服都要二三百,蔺东把视线落在韩夏身上,“POLO衫也不错,全体穿白色上衣,裤子自备。大家平时都穿什么裤子,有看上去差不多的吗?”

韩夏穿的是佐丹奴的POLO衫,一件九十八元,她黑白蓝红黄各买了一件,周一穿到周五。韩夏想了想,如此只买上衣经费就够了,“似乎每人都有蓝色牛仔裤,也不会增加个人的负担。”

在专卖店里售货员按韩夏给的号码清单去拿衣服,他俩等在收银台边。蔺东问道,“有没有见过罗立平的新车?”韩夏摇头,蔺东说,“是辆香槟色宝马,今天是他去车站接的我。”韩夏吃了惊,这人太高调了。蔺东一笑,“反正已经扯破脸,他和老板吵过几场架了。”韩夏不懂,既然都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今晚这顿饭是什么意思。蔺东看她迷惑不解,又说道,“我也不明白他的想法,可能想向老板表达谁怕谁吧,不过我是不会去说的。老板已经很恼火,说要清理项目部,不养闲人,把大部分人挪到车间去。你说,动谁好?”

在大环境不景气,老板宣布暂停新项目那刻起,韩夏已经想过这问题,会动谁?和她同批晋升的人,目前手里都有未完的项目,老板不可能对他们下手。要动也只会动羽翼未丰的助理,和一向被视为花瓶的秘书。这批人也想过同一问题,私下都问过她,他们是不是要被打回车间。

当初进项目部时,这批人都是从应届生里挑出来的尖子,因为抱着对未来的期望,忍受着精益求精的要求,到头来却仍要去车间从底层做起,心理多少有些不平衡。

韩夏咬牙道,“我报名,让我做去车间的第一个。”

蔺东面无表情看着她,“现场操作和理论是两码事,就算是你,也得从操作工做起。”

把话说出口后,韩夏轻松许多。她何尝不知道蔺东说的情况,尤其车间分成东北和湖南两派,时常发生群殴事件,绝不适合女性,“我们买的那些设备的使用情况,都靠现场反馈,是第二手的东西了。我打算理论联系实践,以后有新项目,你再把我从车间捞出来,我的经验就值钱了。”她和助理们说过,从头做起不可怕,是金子总会闪光。还有句话她没说出口,没什么了不起,最多不干了,谁也不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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