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还真没有去大姨那里住的打算,因为季父给他打了不少电话,让他回一趟家里,说是有急事。
对于他来说是急事,但对于季宴宁来说,未必。
第17章
周五那天正午下起了蒙蒙细雨,斜雨丝一道道纷乱的划在窗玻璃上,沈嘉柔拿着自己的小花伞站在传达室旁边,时不时的张望一下周围的人群。
不一会儿,那张令人期待的脸出现在了雨幕中,沈嘉柔万分期待的看着他。
她缓缓走近,季宴宁却停住了脚步,他的目光看向斜对面□□伞的男人,然后转了个角度,往另一个方向走。
完全两个背道而驰的方向啊,沈嘉柔丧气的看着他的背影,或许那是他家人来接他了,或许他是有点事。
看见季宴宁上了黑色的私家车,沈嘉柔这才离开传达室,往上公交车的位置跑。刚才为了等他,耗费了很多时间,得再跑快一点才赶得上最后一班回家的车。
坐在车内的两个男人均一言不发,引的司机接连观察两个人的神色,他笑了一声说,“季总,听说阿宁次次考第一,你真是有福气啊。”
季长河冷着一张脸坐在副驾驶座上,声音更是透着寒气,轻哼,“没给我丢脸就行。”
“……”
闻声,季宴宁有了反应,他抬眸凝视着自己的父亲,目光冰冷,“您找我有什么事?”
“你美珍阿姨在家给你做了不少的菜,让你回家一趟,再说,你都多少个礼拜没回家一趟了?”季长河的浓眉微蹙,心里像是埋着什么难以言说的事儿,他这个儿子吃软不吃硬的脾性他是知道的,所以有些话得慢慢的跟他说。
季宴宁沉默不语,他实在难以想象宋美珍会给他下厨,该不会想一劳永逸,直接下毒弄死他吧?思及此,他冷嗤了一声。
“你笑什么?”季长河问他。
季宴宁这一次连眼皮都没抬,他冷静自持的低垂着头,接而乐道,“她儿子是要死了,所以来巴结我吗?”
声音未落,巴掌的声音清脆响亮。
少年的脸侧向黑暗的车厢内侧,他一动不动,影影绰绰的光线看不真切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他右手动了动,紧接着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冷漠至极,“我不会救他。”
“……”
一路无言,各想各的心事,连开车的老李都感觉到了车厢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不敢再多说一句。
季宴宁在想,沈嘉柔究竟在传达室等了他多久,他抬腕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五点了,她有没有上公交车。
明明素昧平生,可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
黑色的奔驰停在别墅区门口,门口的安保人员很快就放行。
周围的苍翠树叶隔着车窗看显得格外朦胧,季宴宁沉着目光向外看。
下了车,一幢复古欧式别墅映入眼帘,抬头往上看,便可以看见许许多多藤蔓从阳台上一直蔓延下来,不少的藤本月季倾吐着芬芳,艳丽而又美好,那是季宴宁妈妈种的。
底下的这个位置是观赏阳台花朵的最佳位置,季宴宁收回视线。
走进门,屋内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李婶连忙拖鞋从鞋架里拿下来,他走近,嘴里念叨着,“阿宁可算是回来了,来,把拖鞋换上。” 她弯腰把拖鞋放下,季宴宁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拦,示意自己来就可以,不必劳烦。
李叔和李婶是对夫妻,李叔做季长河的司机有好些年头了,而李婶则是近些年才进的季家做保姆,原因是宋美珍生孩子照顾不了家里人。
看到季宴宁回来,宋美珍紧了紧自己腿上的季远鹤,眼神复杂的看着季宴宁。
相顾无言,季宴宁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单肩背起书包直接往楼上走,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底下的人。
“季长河,你跟他说的怎么样了?”看见季宴宁往楼上走,宋美珍松开季远鹤,她站直身体急切问自己的丈夫,口吻略带凶意。
第18章
聒噪而又尖锐的声音令季长河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他心里面也烦透了,自己的小儿子在前几个月检查出来是慢性髓性白血病,有点难治,最好的方法就是骨髓移植。
直系亲属的血液都检验过了,都不符合,后来他想到了季宴宁,他是远鹤的兄弟,符合的几率会很大。
“你倒是说话呀,难不成你真想看着我们远鹤眼睁睁的死掉吗?季长河,没有我你哪里来的今天,你不去求我去求。”说罢,她转身想往楼上去,腰身却被季长河紧紧搂住。
季长河拉着他坐到沙发上,目光深幽地看着正在拨动九连环的季远鹤,他叹了一口气,“他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不救。”
听到父亲的声音,季远鹤抬起脑袋朝他咧了咧嘴,伸小手去握父亲的大拇指,声音甜腻腻的喊,“爸爸。”
“李婶儿,你把远鹤抱楼上去。”宋美珍淡着声音向站在厨房门口的李婶说,表情上看不出喜怒。
“好。”李婶上前抱过季远鹤,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磕了碰了他。小家伙索性也倒是乖巧,伏在保姆的身上不动弹。
上了楼,季远鹤在李婶耳朵里轻轻说,“奶奶,我想去哥哥那里。”
他声音奶声奶气的,模样好不乖巧。
闻言,李婶连忙改了道,往顶楼上走去。两兄弟平时在一块儿,倒也不会吵架,只是季远鹤话多,常常在季宴宁耳朵边上聒噪,对此,季宴宁是不理会的,全然把小家伙当空气。
开门进房,季宴宁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门的声响,他转头看着来人。
“哥。”小家伙甜甜的喊着,摇了摇半边身子,看的出来他很高兴。
季宴宁转过身子,表示自己并不想理他,希望他也赶紧走。面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情感,既不是讨厌,也不会是喜欢。
李婶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人,更何况季远鹤本身就招人喜欢,正好两兄弟在一起说说话促进一下兄弟感情,所以她对季宴宁说,“帮婶子照顾一下远鹤,待会吃饭了,我上来喊你们俩。”
这回季远鹤没说话,他伸出自己瘦削的小手冲李婶,比划了OK。
哥哥在睡觉,声音得轻一点儿。
待到李婶走出门外,小家伙把头歪在季宴宁的手臂下面,小手环住他的腰身,寻了个舒舒服服的位置,开始陪哥哥一起睡觉。
旁边有个人,季宴宁反倒精神了起来,他把手掌放在季远鹤的柔顺小黄毛上,不知是不是营养跟不上,小崽子的头发黄黄的和杂草一样,丑乎乎的。
“哥哥,你不睡觉了吗?”季远鹤把腿架在季宴宁身上,环在哥哥腰上的手紧了紧,他很喜欢哥哥身上的味道。
季宴宁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冷冰冰的把季远鹤的手和腿给掰开,然后从床上走下去,往另一间屋子里走。
那是他一个人的书房,和卧室的房间是打通的,所以整个卧室显得空间很大,他随手打开电脑,然后拿起桌上的水杯转身去接矿泉水,全然不理季远鹤。
“……”
看着自己哥哥坐电脑面前,季远鹤的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儿,可愣是下不来,因为他知道就算他哭的很凶,哥哥也不会理他的。
因为他早就做过实验,哭到晕厥,季宴宁还是不为所动。
索性躺着,他圆滚滚的眼珠子眨巴眨巴地看着天花板,看着可怜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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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谁也不说话。
季宴宁坐在椅子上垂着头自顾自的埋头吃饭,这样的气氛,他一刻都不想多待,只想快点吃完。
一双褐色的竹筷伸进了自己的碗里,季宴宁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宋美珍,眼神里藏满了冰冷,他动了动唇, “谢谢。”
他开口就是客气,宋美珍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话,但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只得腆着面说,“听长河说,你最喜欢吃虾了,来,多吃几个。”
“……”
一只只肥硕的椒盐明虾夹入他的碗,季宴宁却失了食欲。
季远鹤是她母亲和父亲还未离婚的时候就有的,所以季长河是婚内出轨。当时的他站在法庭上看着母亲满脸是泪的与他渐行渐远,他的那颗心一时间仿佛被揉碎。
后来宋美珍住入季家,她以怀着季远鹤的不能动气缘由,宁是把他赶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