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轻易撩妹(6)
衲衣难以置信:“他又续签了一年?”
“对呀!”杜明不明白衲衣为什么会惊讶到这种地步,忽想起了什么,“你等等,他说他有事要回一趟老家,让我将诊所的钥匙交给你!”
衲衣目光呆滞地看着杜明进了卧室,又听到厨房门口有人在唤她:“娜娜。”
她转身,阿敏正笑着向她招手:“娜娜,来,我给你一样东西。”
厨房里,阿敏将满满一网袋的鸡蛋送到她手中,和蔼可亲地说着:“阿明说你总是吃泡面填肚子,这样不好。奶奶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只有儿子从乡下买来的土鸡蛋,你要是嫌麻烦,不知道怎么做,拿盐水煮着吃也行。”
衲衣一阵感动,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便接了过来:“谢谢!”
适时地,杜明也将一串钥匙送了过来。
衲衣接在手里,问了一句:“杜爷爷,您知道康医生的老家在哪里吗?”
杜明不答反问:“你要去找他啊?”
衲衣并不否认。
杜明却有些犯难了:“他和我提起过,他是从广州来这边的,可具体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打电话问问他?”
他才不会告诉她。
临别前,阿敏又塞给她两颗煮好的圆鼓鼓的茶叶蛋:“你要找小康,肯定没时间吃饭,车上饿了就先垫一垫肚子。”
“好!谢谢爷爷奶奶!”
“真乖!”阿敏笑眯了眼,将她送出门,不忘叮嘱着,“见着小康了,别和他吵架!嘴甜一点!小康这孩子挺不容易的,赚的钱,自己舍不得花,都寄回家了!他虽然没和我们提过他的家人,但却是一个很懂事很孝顺的孩子!你不要嫌他现在穷,将来……”
衲衣扶额捏眉,尴尬地笑道:“奶奶,他是我顶头上司,我哪敢嫌他穷?”
阿敏握紧衲衣的手腕,一双刻满岁月沧桑的眼里放出慑人的光,仿佛能将衲衣一眼看透。
她嗔怪地盯着衲衣,故意气哼哼地道:“你骗骗小康还可以,能骗过老婆子我吗?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穷人家的闺女能不知油盐酱醋、葱蒜姜辣吗?还有……你脖子上的黄金弥勒佛坠子,是纯金的吧?”
衲衣几乎是下意识地拢紧了T恤的领口,将露出领口的佛坠子塞进了衣领里。
老人的话虽无恶意,但还是让衲衣有些郁闷。
黄金弥勒佛坠子是她小时候生重病,父母花重金替她求来的救命符。虽然有点迷信,但从小戴到大,没了反而会不习惯,甚至会焦虑得茶饭不思、魂不守舍。
曾经,因为佛坠子的红线被同学扯断的缘故,那同学的父亲竟然带着孩子登门致歉,当着她的面扇了自己孩子一耳光。
从此,在学校,再也没有同学愿意接近她,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
所谓闺中密友,几乎与她绝缘。
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被孤立的感觉太难受,她再也不肯去学校。
父母没有办法,只好将她送到了乡下的外婆家里寄读。
在那里,她才算是度过了一个完整而快乐的童年。
可当乡里人知道她的身份后,那些孩子的家长又勒令自己孩子离她远点,以免不小心碰着磕着了,他们会遭殃。
她,再一次被孤立了。
她想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就不讨大家喜欢?
所以,她才会格外喜欢赖着总是欺负她的张泽灵。
那群孩子中,只有他,将她当做了普通小孩。
回到出租屋,她整理了几件轻便简洁的换洗衣服塞进旅行背包里,奔出小区,在马路上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北站。”
她在通讯录里找到“小明同学”的电话簿,电话接通后,那头的声音还带着惺忪睡意:“一大早扰人清梦,啥事儿啊?”
“霍清明,你是不是昨晚又通宵打游戏了?”衲衣眉峰蹙起,语气难得严厉起来。
“我滴亲姐呀!不要说得那么肤浅好不好?我是为了梦想,挑灯苦战——废话少说,你自从换了号码,找我准没好事!赶紧说,又有什么事需要你可爱又聪明的弟弟出马搞定?”
这个弟弟,人前是文雅谦逊的少年;到了她面前,就成了个逗比。
以往,她还会和他你来我往斗斗嘴,现在,完全没有心情。
同样是急性子,她并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我给你一个号码,你待会打过去,若有人接了,你就替我追踪到号码主人的位置。”
霍清明蹭地从床上翻身而起,八卦之心猛然泛滥:“是你的情人,还是仇人?你和我说说,我好去勾搭……”
“勾搭你妹!”衲衣可以想象他此时的八卦嘴脸,忍不住爆了粗口。
前头的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笑着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你就伪装成电话推销人员,随便推销什么,总之一定要查到他目前的位置,并且实时跟踪告诉我!”
霍清明有些不淡定了:“娜姐,你在外面不会被人骗财又骗色了吧?”
“不要问那么多废话!我赶时间!你快点行动——记住,千万不要透露我的名字!这次之后,也不要再去骚扰他!”
霍清明气嘟嘟地道:“我要报酬!要漂亮妹妹!”
衲衣不买账:“自己撩去!”
霍清明却哭丧着脸,开始撒娇卖萌:“不!在外我要维持高冷矜傲的形象,不能主动与漂亮妹妹们搭讪!”
衲衣心里极度鄙视和嫌弃,为了安抚他这颗傲娇虚伪的心,只能敷衍地应付着:“行!此事办成后,我给你介绍漂亮妹妹!”
衲衣直接买了去广州的高铁票,刚下高铁,手机便响了。
是霍清明。
她刚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霍清明兴奋的声音:“娜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别卖关子,一起说!”
“哦,”霍清明哀叹一声,缓缓地道,“好消息是对方接了电话,我追踪到了他的位置,在广州一家医院附近……坏消息嘛,他挂我电话之后就把我拉黑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知道是哪家医院吗?”
“我看看啊——天河区的……华兴康复医院……”霍清明浏览着信息,念出医院名字后,突然大叫一声,“娜姐,你要找的人是做什么的啊?精神病院啊!”
衲衣被人群挤来挤去,听到手机里的怪叫,忙道:“你不要人格歧视——辛苦你了,小明同学!”
霍清明直接抓狂了:“不要叫我‘小明同学’!俗不可耐!”
“拜拜!”
挂断电话,衲衣挤出拥挤的火车站,在晴空白云下伸展着手臂,喃喃自语:“康叔,你不发我工资,可别想继续赖账!”
第5章 贵地有风浪
拨给康医生的电话无人接听,但是,没过一会儿,手机就跳出了一条银行卡到账的短信。
衲衣看了看到账的数额,不由拧眉嘀咕着:“有空给我转账,却不接我电话……故意的吧?”
在华兴康复医院附近的公交站下了车,衲衣再拨打康医生的电话,这次倒是接通了。
然而,那头的态度十分冷淡,甚至有些不耐烦。
“工资打到你卡上了,以后没什么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衲衣胸腔内的一团气倏地涌上脑门,张口还没发出声音,那头又甩出一句:“我留了一把诊所的钥匙在杜老先生那边,你找他拿钥匙,然后将自己在诊所里的东西都搬走……在我回去之前搬走。”
衲衣懵了。
原来这才是他给她留一把钥匙的初衷!
她居然以为是他想要自己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替他守住诊所!
为了这样自以为是的理由,她竟然傻乎乎地一个人追着他来了广州?
一通电话,她都没来得及开口说一个字,他自己将话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自来深之后,衲衣很久都没有这样难受到想哭的心情了。
她真的觉得自己傻透了!
一早奔波到午后两三点,她饿得胃疼,在路边的报刊亭里买了一瓶水,又找了一家沙县小吃,叫了一份炒河粉。
广州的天说变就变,衲衣进店里时,还是晴空万里,炒河粉还没上桌,外面的天突然阴沉沉的,大风肆意摧残着路边花坛里的花花草草。
真是倒霉!
出门忘记带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