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轻易撩妹(4)
康医生转回来面无表情地替衲衣重新敷药,动作并不算太温柔。
衲衣忍了很久,实在忍无可忍:“喂!动作不能轻一点吗?有你这样对待伤号的吗?”
康医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自作孽,不可活。”
话虽如此,他再下手,动作便放轻了。
衲衣却有些为自己不平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咝……轻点轻点……”
康医生看她眼眶里泛起了丝丝泪花,也不再和她呛声,反而有些忧心地皱起了眉头:“你回去没敷药是不是?脸上的伤肿比白天更严重了,你忍着点。”
敷完药,衲衣躺在杜明先前躺过的摇椅上,吃了一小块西瓜就跟要了命似的,只好将肚里的馋虫拼命压了回去。
她看康医生忙里忙外的,感觉自己像个闲人,问了一句:“要帮忙吗?”
康医生整理着药柜里的药,看也没看她一眼:“你可以回去了。”
衲衣起身趴在柜台前,觍着脸道:“康帅哥,你为什么要走啊?”
康医生回头看了她一眼,道:“缺钱。”
衲衣冷嗤一声,右手掌撑着柜面,双脚轻轻踮地,轻轻松松就跃到了柜面上。她以屁股为圆心,双腿为直径,围着柜面画了一个半圆,就这样绕到了药柜前,双手撑着柜台边缘,大喇喇坐在柜台上,正与转过身来的康医生正面对着了。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衲衣抬起肿了半边的脸,抬手拉住他的白大褂,表情异常严肃:“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康医生愣了片刻,推开她的手,走出柜台,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说着:“我一个小诊所的穷大夫,犯得着让人威胁吗?”
衲衣回头看着他神色自若地去吃西瓜,拧着眉头瞅着他,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她确定他突然决定放弃这个小诊所,一定跟她有关。
不,确切地说,和她家人有关。
相识半年,彼此从未过问过对方的家世,她也不愿向任何人提起她的家庭。
毕业前夕,她惨遭青梅竹马的恋人抛弃,在家好死赖活了几个月,连学校的毕业典礼也没参加,更别说拿到毕业证书了。
学业因失恋半途而废,她待在家里几乎快被唾沫星子淹死。后来,家人看她没有一点上进心,又逼着她去相亲,只想让她早点结婚。
她可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知识青年,怎么能一毕业就老老实实地嫁人生子?
这样的人生多无趣啊!
她千辛万苦逃离家门,逃离了魔爪,只身来到这座城市闯荡。虽然身无分文,但是她有一颗敢于拼搏的心啊。
然而,现实把她的那颗心击得粉碎。
每天顶着狂风烈日在街头派发传单,啃着馒头过日子,她也哭过,甚至想过要放弃。
就在她走投无路之时,康医生犹如天神降临,笑着对她说:“我诊所里缺个帮手,要不要考虑来我这儿工作?”
她没有拿到大学的学历文凭,也没有继续深造,以为在这一行不会再有希望。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愿意要她,她立马点头答应了。
康医生的诊所是真的小,病人都是附近的居民,接触的也都是感冒发烧的病症。但是,好不容易有人给她进入这一行业的机会,她干得格外起劲,在康医生的建议下,攒够报名费继续深造。
接触了半年,她发现凭康医生的医术水平在这破烂小区里开一家小诊所,简直是浪费人才。
她也常常嘲笑他胸无大志,他却自鸣得意,还讽刺她好高骛远、沽名钓誉。
她以为自己起码算是了解了他,现在想想,她根本就不了解。
相识至今,她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
她如法炮制地在柜台上转了半圈,轻轻跳到地面,走到他面前。
康医生抬头,用小叉子叉了一块西瓜在她眼前晃了晃:“吃西瓜吗?”
衲衣知道他是故意的,狠狠地瞪着他:“脸疼。”
康医生笑道:“那就算了。”
衲衣看他笑得没心没肺的,立马从他手中夺过了那块西瓜,毫不示弱地看着他:“我又没说不吃!”
风轻蝉鸣的夏夜,清爽而安逸。
静谧中,衲衣突然唤了一声:“康叔……”
康医生不高兴地纠正道:“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今年才二十六!”
“好吧,”衲衣妥协,“康帅哥,你能不能不要走啊?”
第3章 有点舍不得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时间早已过了午夜十二点。
衲衣耐着性子等着康医生的回答,可他却只是埋头吃着西瓜,似乎压根就不想理她。
这次算是她有求于人,所以不能生气。
不要生气。
“康帅哥……”
“我要洗澡睡觉,你可以走了,”康医生突然抬头,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回去了,记得按时给脸上换药。”
衲衣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他一点点推出了诊所。
哐当!
门已经关上。
一天之内,她已经两次被他赶出了诊所。
她本想发脾气,可是,想到目前住在自己隔壁的张泽灵,她又压住了怒火,裹紧披肩,急步蹿进了电梯里。
她知道张泽灵应该还没睡,这个时候,她不方便敲开隔壁的房门。
毕竟,那屋里还有他那娇滴滴的老婆。
前任,在现任眼中,总是不受待见的。
回到出租屋里,她就迫不及待地点开了和张泽灵的对话框,最后的聊天记录还是她出门前发出去的那句话。
衲衣:张泽灵,出来!
Zero:小区楼下的广场,见面谈。
衲衣:好。
衲衣重新换上黑白条纹的短T、黑色宽松牛仔裤,本想拿东西遮遮肿成包子的脸,想到要见的人是张泽灵,还是打算放弃。
她正有一肚子的气要撒,正好用这副吓人的嘴脸膈应死他!
广场边的长椅上,张泽灵已经悠闲自在地坐在了那儿。
他同样一身白色短T,下身的黑色休闲短裤只到膝盖,远远看去,倒有几分学生时代的青葱美好。
在外人面前,他是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生怕自己的外在形象给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在她面前,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丝毫不在意形象,怎样舒服怎样来。
所以,他永远不会穿短裤出门。
衲衣收起这份不自在的心情,淡然自若地走近,不等她开口,张泽灵就将手中的一瓶矿泉水伸到了她眼前:“坐下来喝口水再谈。”
衲衣毫不客气地接过水,坐下冷淡淡地道了一声:“谢谢。”
她并不拧开瓶盖喝水,只是将水放在了身旁,冷冷地嘲讽了一句:“群主大人深更半夜出门见网友,老婆没意见?”
“娜娜,”张泽灵目光微凉,偏头看着衲衣,“不必话里带刺,谈正事。”
张泽灵选择的这个方位正好是小区楼下诊所的后面,诊所一片漆黑。
衲衣并不确定康医生是否已经睡下了。
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在知道康医生要离开时,心中竟然十分慌乱害怕。
还有些难过。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其实都不想他离开。
收回目光,衲衣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了我的踪迹?又是什么时候联系上他的?”
张泽灵想了一会儿,低声回答着:“你两个月前偷偷回学校办理过转学手续,学校是看在霍家的面子上,才帮你成功转了学籍,那个时候,我就过来这边暗中看着你了,再在小区里稍微打听一下,也能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嘁!”衲衣冷笑一声,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样听他的话!我知道我只要申请转学籍,就一定会暴露踪迹,但是,我知道你们谁也奈何不了我,并不担心会被你们找到,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能采用这种卑鄙龌龊的手段!”
“你那医生朋友……”张泽灵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水,声音清亮了一些,“你家人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帮助过你,自然不会太为难他,而是采取了十分温和委婉的方式让他离开……”
衲衣皱眉,有点想不明白:“什么方式?”
张泽灵道:“最近,市医院应该多次给他打过电话,想聘请他……”
衲衣猛地站了起来,震惊又骇然地看着他,眼中有些惶恐:“原来,这也是你们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