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轻易撩妹(144)
她会发脾气。
张泽灵去世,她会伤心难过。
康帅若是遭遇不测,她和会曲弯弯一样,不敢去面对,不愿去相信。
她哭了一会儿,房间外突然飘进来一阵煎鱼的味道。
若是以往,闻到这久违的香味,她一定会馋得流口水。可最近两天,为张泽灵的事,她忙得身心俱疲,对吃食似乎提不起什么兴趣。
如今蹿进鼻子里的味道,不是逗她口水的香味,而是让她反胃的鱼腥味。
她想吐。
胃口变差已经持续了两三天,她以为是因为最近没吃好睡好的缘故,也没在意。
这会儿,在康帅曾经住过的房间里,躺在他也曾躺着的床上,这恶心作呕的感觉,突然让她意识到了某种可能。
“不是吧?”她蹭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撩起上衣T恤,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靠!我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这种念头冒了头,仿佛生了根,让她没办法不去相信。
在丛林的那间小木屋里,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做什么防护措施。
康帅似乎也完全没在意这一茬。
衲衣有点崩溃,倒在床上翻来滚去,有点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康帅失踪的那段时间,她曾经迫切地想要给他生孩子,可再见到了他,这想法就没冒过头了。
他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她还要让他再尝一遍恋爱的滋味呢!
突然有了孩子,怎么让他体会二人世界的甜蜜?
怀孕的猜想,将她心中所有的情绪轰碎,剩下的只有忐忑和惶恐。
此时,她坐卧难安,纠结忐忑了很久,终于想通了。
如果真的怀孕了,就把孩子生下来。
这样,康帅就得为她负责,再也不能随随便便甩掉她了。
想通了这一层,怀孕给她带来的打击缓解了很多,反而让心情好了起来。
她趴在床上,瞅到落在窗书桌上的晚照,慢慢抬头望向了窗外。
天空像是小孩拿颜料胡乱涂抹过的一幅油彩,红的、灰的胡乱堆砌着。
那红,有些红得像染了墨的血,有些又红得像少女娇羞的脸庞……层层叠叠,分外绚丽。
衲衣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认真欣赏过这边的风景。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一骨碌溜下了床,坐在了书桌前。
书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医学相关的书籍和他记手写的病例分析,衲衣粗略翻了翻,在那本厚厚的笔记本夹页里,她发现了一把小指大小的钥匙。
她一眼断定,这是书桌抽屉的钥匙。
衲衣没有多加犹豫,抱着尝试的心态,将钥匙插进了书桌中间那格抽屉的锁眼里。
合不上。
她拔出钥匙,发现抽屉根本就没上锁,不由暗暗骂自己:“我怎么这么蠢?多此一举!”
钥匙是开抽屉里的一个小铁箱的,铁箱上贴着的纸条上,明确写着:给娜娜。
见此,衲衣格外兴奋:“帅哥之前给我留了东西?”
她迫不及待地开了锁,小铁箱内都是他的个人物品。
各种证件,银行卡,智能手机,还有她当年送给他保平安的翡翠平安扣吊坠。
衲衣直接忽视了箱子内的其他东西,小心翼翼地将吊坠捧了出来。
当时在康帅身上没见到这件东西,她以为丢了,也没想过去问。
毕竟,问了他也不会知道。
没想到,他没将吊坠带在身上,反而将其留给了她。
“为什么要留给我?”衲衣觉得其中有些地方说不通,开始一样样翻看其他东西。
最后,她取出手机,发现已经没了电,又从中取出配套的充电线,立马在床头给手机充上了电。
她没有耐心等电充满,充到能够开机后,就开了机。
手机有密码,她尝试着输入了六位数字密码。
一次性成功。
“霍小姐,”陈太太在外面敲门,询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附近买一些菜回来。”
衲衣放下手机,起身去开门。
“随便弄点就行了,我不挑!”她很客气地笑,没发现秦桑的身影,“秦桑出去了吗?”
陈太太笑着说:“瑄瑄生病了,她送他去医院了。”
“哦……”饭菜的味道又让她有点犯恶心了,她不好意思地重申了一遍,“我最近胃口不太好,你们真的不用太破费,吃不完浪费!”
陈太太点头:“我在煎鱼……秦桑和我说,你喜欢吃鱼,是吗?”
衲衣很纳闷:“她怎么知道?”
陈太太笑道:“可能是康帅之前在她家吃饭的时候,无意中提到过吧——你再在房间里看看,饭好了,我再叫你。”
等陈太太的身影拐进了厨房,衲衣才将门关上,一屁股坐在床沿,继续探索手机里的“秘密”。
在一堆软件里,她发现备忘录软件名称改成了她的名字——娜娜。
衲衣点进去,里面做了四份备忘录——日常工作安排、非洲常见疾病分析备案(电子备份)、生活日志、写给娜娜的话。
四份备忘录,衲衣优先选择的自然是自己最在意的最后一项。
她点进去,里面的内容并不连贯,像是随时随心情记录下来的,连个记录的时间、地点也没有。
但是,这是衲衣第一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他的整颗心。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就分别了这么久,她其实并不知道他的爱有多深。
在他写给她的只言片语里,她才明白,他爱得不自信,缺少安全感。
她完全没想到,一个男人所需要的安全感,竟然比女人还多。
而她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
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动着,看到最后一段文字时,衲衣意识到,这才是他留下这些东西,真正想要告诉她的话。
娜娜,将来你看到这段文字时,也许我还活着,也许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先不要急着生气骂人,我现在敲下这些文字时,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我见到霍龄英了。她来医院参观了两天,说当地某个村子有疫情蔓延,希望医院能派几名医疗人员过去救援。她提了几个人的名字,包括我。去支援的有四名临床科医生,四名医护,两名药剂师,陪同家属八名。
我感觉此行凶多吉少,明天就要走了。
将来某一天,我要是真的出了事,你要是有点良心呢,应该会过来帮我处理后事。我整理了一小箱东西给你,其实也没什么贵重物品,有我的一些证件、这些年的临床笔记和日常工作记录、银行卡……密码你知道,没多少钱,你收着。
你送的玉,也留给你,算是我还陪着你。
另外,有件事要拜托你。你有空,就代我多去医院看看妈妈。你放心,妈妈的后半生,我在来之前已经和二叔商量好了,不用你负责,就是多去看看她。你要是觉得为难,也不要勉强。
就说这么多吧。
最后说一句——娜娜,照顾好自己,我爱你。
搁在从前,衲衣一定会认为这些文字十分矫情,现如今,她根本就看不够,希望这些文字没有结束的时候。
两个人相处,在表白心意方面,康帅比她含蓄矜持,表白的时候并不多,反倒是她一点也不忸怩,想说的时候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她记得他说那些话时,表情往往很严肃很认真,不像她,张口就来。
她几乎能够想象,他当时在敲下“我爱你”三个字时,内心是多么慎重而坚定。
在生死不由自己的情况下,他的这份表白,分量比任何时候都要重。
这份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只想大声告诉他,她此刻的心情。
“我也爱你……”她笑着低喃,“这份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她擦了擦不知何时流出眼眶的泪水,将东西锁进小铁箱里,放回了抽屉里。
康帅留给她的最后一段文字里,提到了霍龄英,这让她疑窦重重。
如果康帅是因为那一次的医疗救援才落到如今的境况,那么,霍龄英和蛇岛应该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次的医疗救援,康帅只说去了多少人,并没有将那些人的名字一一记录下来,这就让衲衣有点头疼了。
转念,她立马想到了秦桑。
“她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思及此,她立马开门走了出去,客厅里没有人,陈太太在厨房做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