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17)
斟酌再三,二舅把横在心里的一件事道出:“你妈去年急病住院,你没来。”
“当时忙。”宁火轻描淡写。
陶芮和富商没有生育后代,富商有一个前妻的儿子,是唯一的继承人。
和富商的感情淡了,陶芮回到黄溪镇,过着养生斋戒的生活。
上了年纪的人,衣食无忧了,才开始惦记亲情。她闲着就盼儿子回家,找来找去的借口都是生病。
宁火信了三次,赶回去时,见她跑五公里都不带喘气的,后来他就不上当了。
二舅点点头,“明望舒去了医院。”
宁火顿时失去了表情,眼底像是蒙着一层薄冰,“她去了?”
“她没说和你分手的事。”二舅回忆说:“你妈问她,你为什么不来。她说你很忙。你妈当然以为她是你老婆了。”
宁火把玩着手机,不再说话。
“可惜你跟她有缘无份。”二舅说:“好好珍惜现在这个吧。”
送完二舅上车,宁火依然没有等到黄一衍的回复。
手机上那些不知名的女人,频频骚扰。这些他统一称呼为“宝贝”。他记不住她们,记不住她们的脸,记不住她们的名。她们一个个人,就跟赏心悦目的符号一样,看过就忘了。
二舅只见过明望舒一次,惦记至今。
宁火觉得好笑,明望舒何德何能?
他拦车去了贝余。
贝余的那间酒吧,宁火是常客。海客爱来这儿谈事,连带的,员工们也是。
酒吧门口,一位美艳女人向他抛媚眼。
宁火没有理。他拒绝了所有人的陪伴,把自己锁在包厢。
酒瓶空了一个又一个。
直到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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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一衍回到家,正准备睡一个过期的午觉。
电话骤响。
来电显示是Trouble。
真的麻烦,以后还是把他设成《烦恼歌》的铃声好了。
她不情不愿地接起:“喂。”
“你好,请问是宁火的朋友吗?”那边是一把陌生的声音,说话客气有礼。
“嗯?”
“我是贝余酒吧的,宁先生在我们这里喝醉了。”
“……”她头疼了。
第8章 故事纯属虚构
黄一衍不知道贝余还有一间酒吧,绕了大半圈才找到酒吧的入口。
和服务员招呼一声。
服务员赶紧领着她上楼,“宁先生喝多了,他手机的通讯录里,您的名字在第一个。我们就通知您过来了。”
“嗯。”那他的那些莺莺燕燕呢?转念一想,那些女人大概在通讯录的名字都是“宝贝”。恐怕宁火自己也分不清谁是谁。
包厢里,已经有一只莺燕飞了进去。美貌俏丽,火红连衣裙的领口解开了两个纽扣,隐约露出的内衣也是红蕾丝。她右腿挂在宁火的腰上,雪白晶莹,娇艳如花。
宁火半躺在沙发,手背搭在额头,眼睛紧紧闭着,脸色跟莺燕的皮肤一样泛白。
服务员推开门,突然回身看了一眼黄一衍。
她眸子黑漆漆的,问:“还有我的事吗?”
服务员尴尬地转向那位莺燕:“请问你是?”
大美女弯起红唇,“我是他的朋友。”她涂满棕红指甲油的左手,轻轻滑过宁火的胸膛。
黄一衍的记忆中,他的身体色香味俱全——大美女赚了。
宁火拽住了大美女的手,他动了动嘴皮,喃喃了一句话。
谁也没有听清。
大美女俯身贴近他,左手移上他的脸,“乖,我们回家了。”
黄一衍悠悠地掏出烟盒,半坐半靠在另一边沙发的扶手。
大美女终于将目光瞥向黄一衍,“你是谁?”
黄一衍衔上烟,“他的兄弟。”眼下这情景,称一声兄弟,好过解释她是他的妻子。
大美女笑了。“真的假的?”但见黄一衍一身灰黑,是没有多少女人味。
黄一衍按下打火机,烟丝燃起,“我来接他回家。”
两个女人都说了家的字眼。服务员垂眼,一声不吭。
刚才宁火醉酒,摔破了一个杯子。
服务员过来询问。
宁火半眯起眼睛,把手机扔过来,说:“通讯录第一个。”他话说得模糊,服务员却听明白了。
通讯录第一个名字是“AAA”。三A置顶,谁轻谁重,服务员自然明了。
大美女翘起腿,拍拍宁火的脸,“宁火,宁火,乖哈,回家咯。”
一根烟搁在黄一衍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静静燃烧。
宁火蹭了蹭身子,睁开了眼睛。彤红双眸漾着醉酒的水光,像是夕阳下的粼粼湖面。他坐起来,右手托着疼痛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