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献礼(32)

以往这个时候,王宫都安静得很,今天却一反常态,不断有大臣进宫,步履匆匆踏向议政大殿,显然是被女王传召进来的。

说起来,女王前天也是走得很急,难道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淼将这一幕收归眼底,没有在人多口杂的走廊乱问什么,不动声色地回了房。

莎娜机灵地出去转了一圈,很快就打听到了事情。

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弗兰伊顿的确不大太平。

要知道,亚比勒的历代王储在继位之前,长达四五年的政务锻炼是必要的过程。他们要在这期间培养心腹,通过表现来赢取臣民的支持。

而在九头蛇袭击事件后,大王子虽然还坐在储君之位上,可还是被打进了“冷宫”,暂停了政务工作,对外的形象被大打折扣。

不巧的是,他还有个出色的弟弟——二王子在少年时已身兼数职,还将各种繁杂的事物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有珠玉在前,想要出彩本就不易,现在的处境就更加艰难。

再说,女王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早已让贵族阶层暗中滋生出了流言,称那名姬妾的供词,极有可能是女王屈打成招而来的,为的就是袒护失德的大王子。

谣言如风,止也止不住。一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中立派大臣,见状,也开始对大王子有了负面的看法。

故而,大王子这次复职后,可谓是举步维艰。

就在这个关头,驻守在边境的军队又传回了紧急军情,称亚比勒的属国——瓦里塞丁出现了异动。

瓦里塞丁地处瑞帕斯大陆的中部枢纽地带,多年来,一直纷争不断。

两百年前,精灵族抛弃这片大陆,人类王国互相倾轧,第一缕硝烟就是从瓦里塞丁的北方荒原燃烧起来的。连年的战火侵袭,使得那片荒原成为了一片无人踏足、贫瘠危险的疮痍之地。所以,虽说瓦里塞丁的领土面积不小,可九成的城市和人口,都集聚在靠近亚比勒的那一小块领土上,呈长条形分布。

早在二十年前,瓦里塞丁就成为了亚比勒的属国,每年准时来进贡朝纳。

大概是觉得瓦里塞丁那点弱得可怜的兵力构不成威胁,亚比勒并未强制收缴他们的兵权,也没有要求对方送人质过来。毕竟,对方有什么不老实的话,亚比勒可以很轻松地进行镇压,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这么多年来,双方一直相安无事。怎料,就在半个月前,瓦里塞丁突然将亚比勒派遣去视察的大臣逐出了王都。同时,小股军队开始骚扰亚比勒的边境。

前线的将军当即派出了一位部下,率领士兵去击退叛军。谁知道,他们一进入瓦里塞丁的国境,就好像泥牛入海,失去了回音。叛军的异动却没有停下。

虽有些疑惑,可将军只当是路上耽搁了,又派出了新一队士兵。

然而,这一次,他们的结局也同样是杳无音讯,彻底消失在了浓雾中。

终于意识到了不妥的将军,这才把军情传回弗兰伊顿。

接到军报时,大王子认为情况有异,需要立刻重视起来。某些本就对他不满的臣子,则阴阳怪气地感叹大王子太年轻,沉不住气,这时候应该多观察一段时间才对。女王接到了抄送的军报后,亲自赶了回来,并唤来诸多大臣进行商议。

听完莎娜的话,叶淼惊讶道:“你说瓦里塞丁?”

她在书上读过这个王国的历史,据说,它的总人口加起来只有弗兰伊顿这一座城市的三倍。除去妇女、儿童与病残的男人后,能参军的人数应该不多。

而且,瓦里塞丁的环境,在过去两百年里被战争破坏殆尽,如今还未恢复,矿产也很匮乏,应当没法偷偷打造武器,很难备战。若是大规模从邻国购买,又一定会被亚比勒发现。

无论怎么看,双方的实力都太悬殊了,简直是以卵击石。瓦里塞丁为什么会突然进犯亚比勒?难道它以为自己有把握打胜仗?

这也太奇怪了。

而且,让叶淼感到担心的是,瓦里塞丁的土地形状很狭长,有一小段与卡丹接壤。纵然不觉得对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她仍在牵挂自己国家的安危。

如果可以回去看看就好了。

莎娜神秘兮兮地说:“听说大王子刚才向女王自荐成为督军,前往前线指挥,女王已经准许了,让他明日就出发。”

叶淼吁了口气,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将功补过的好机会。”

亚比勒常年对外征战,王族上战场是家常便饭。这次的敌人实力弱,并不难对付,只要大王子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自己,积攒起大臣对他的信任就指日可待了。女王应该也是有意挽回他的口碑,才会那么痛快地派他去前线立功吧。

天黑以后,叶淼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先王的禁地之中。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怪物竟然不在。穿过迷雾,她看到贝利尔正躺在了一张软垫上睡觉,怀中还抱着一本书。

虽然读不懂故事,但他很珍惜她用过的东西,连睡觉也要抱着。

纵然在怀疑他,可叶淼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是软了一下。

才一走近,贝利尔的睫毛就颤了颤,醒了过来。看到是她,他又惊又喜:“你来了!”

“嗯,我这半个月被女王带去了夏宫,今天才回来。”叶淼在他身边坐下:“那只怪物呢?”

“不知道,出去找吃的了吧。”贝利尔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凌乱的卷发随着他的动作在半空中一弹:“你想见祂吗?祂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在就好。

可想到眼前这个人,也有可能是怪物假扮的……叶淼心里就是一紧,悄然拽紧了裙裳:“不是不是。我是为了见你而来的。”

“……”贝利尔没说话,若有所思地偏过头看她,冷不丁道:“你有心事吗?”

叶淼微惊,差点咬到了舌头:“什么?”

贝利尔耸肩:“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怎么了吗?”

这似乎是一个自然地切入话题的机会,叶淼顺着他的话头,说起了瓦里塞丁的异动,以及她对卡丹的担忧。

贝利尔听完后,认真地看着她,安慰道:“不用太担心,首当其冲的是亚比勒,不是卡丹。你要相信你的国家应付得来。”

“嗯,嗯……那个,贝利尔。”叶淼一咬牙,吸气,如同在心中演练的那无数次,大胆地牵住了贝利尔骨节修长的手。

在他惊讶的目光下,她忍着臊意,主动依偎进了少年的怀里,嘀咕了一句连她自己也感到脸红的话:“我……还是有点害怕。你能不能抱着我?”

贝利尔的红眸微微一暗,伸手抱住了她,应道:“嗯。”

叶淼的耳朵贴紧在他的胸腔上,屏住呼吸辨认,直到清晰听见里头传来的一声声规律的心跳,冻结了一天的血管,突然在这一刻解了冻。

贝利尔有心跳声,他是人,还好,还好……

彼时的叶淼,尚且以为自己将疑心偷藏得天衣无缝。并不知道,这些天来,一直与她待在一起的狡猾的魔鬼,早已洞悉了她的心思。在她试探前,便已营造好了虚假的美梦,只等她踏入。

目的已经达成,叶淼既松了口气,又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羞惭,红着脸,有些局促地动了动:“贝利尔,我已经好了,你可以松开我了。”

过河拆桥。

贝利尔舌尖抵了抵尖牙,两人才分开一小段,他冷不丁又收紧了双臂,又一次将她搂到怀中,低下头来,在她头上印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叶淼呆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

“安慰之吻。”贝利尔微笑道:“现在心情有没有变好?”

“有。可是……”叶淼有点儿心虚地环顾了一周。

虽说,怪物没有说她不能被其他人吻,可直觉地,她觉得不能让怪物知道刚才的事。

“这么紧张。”贝利尔被她逗笑了,肩膀微颤,冲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刚才的吻,就当做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反正怪物不在这里的时候,又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我不说,祂永远都不会知道。”

叶淼心神稍定,又趁此机会,问道:“贝利尔,你想离开这里吗?”

“我当然想。”贝利尔松开了她,肩倚肩,坐在她旁边,懒洋洋道:“可怪物自己都不能离开这里,你觉得祂会放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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