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就这一个女孩儿,傅太太都稀罕的不得了,她也试着想和傅景淳成好朋友,可她除却初次见面时还比较热情之外,之后都对她淡淡的……
可是,她怎么会和掌珠这样要好?难道她们从前都认识,可那不可能,傅景淳刚从国外回来啊。
聂嫣蓉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不过片刻后,她只能逼着自己释然,聂掌珠从来就有这样的本事,让所有人所有事都围着她转。
她还真是,只能自愧不如了。
送走聂家众人,傅景淳拉了正要上楼的傅竟行说悄悄话:“大哥,你和嫂子怎么认识的啊?”
傅竟行睨她一眼:“小孩子家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嘛,宛城像堂嫂这样的女孩子多了是了,大哥是被堂嫂哪一点吸引啦?”
傅竟行点了一支烟,淡淡说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娶妻不过是门当户对罢了。”
傅景淳却一下子瞪大了眼:“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人这辈子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小小年纪,懂的还不少。”
傅竟行不置可否,淡笑了一声,傅景淳却嘟了嘴:“反正我是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如果不能嫁给我喜欢的人,我宁愿死了的好。”
傅竟行夹着烟的手指,却顿住了,不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宁愿死了的好,是不是只有她们这样年纪的孩子才有这样决然的勇气?
可他好似,已经失去了孤注一掷的能力。
因为她从来,自始至终,心里都未曾有过他。
“如果你爱的那个人,他不爱你呢?”
傅景淳没想到傅竟行会问了这样一句,她愣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许久才道:“那我也会努力到最后,这样,我以后想起来,才不会后悔。”
“如果你的努力永远得不到回应呢?”
“可我至少,问心无愧了。”
傅景淳大大的眼睛明亮无比,“大哥,你有喜欢的那个人吗?你努力过了吗?”
傅竟行笑了。
他伸手,摸了摸景淳的额发,他努力过了,可这世上的任何事,任何感情,都禁不起你努力向她走了一百步,她却拼命的后退了一千步。
其实他并不曾多么恨她,不爱一个人,不能勉强。
“快去睡吧。”
傅竟行转身预备上楼,傅景淳却追了过去,拉住他的衣袖,她扬了脸,认真的看着他:“大哥,我觉得你和聂家二小姐不相配,大哥,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我不想你不高兴,将来后悔。”
“我没有不高兴。”
傅景淳却摇头:“大哥,我参加过很多订婚礼,婚礼,两情相悦的人,和没有感情硬凑在一起的人,脸上的表情是完全不一样的,我看得出来……你不高兴,你喝了很多酒,你,不喜欢我这个准嫂子……”
可是那又怎样,他心里有过的那一个,心里却没有他。
☆、142 他抱着她,一遍一遍轻喃着:珠儿,珠儿....
142 他抱着她,一遍一遍轻喃着:珠儿,珠儿....
可是那又怎样,他心里有过的那一个,心里却没有他。
所以,他说过的,无所谓了。
“回房间吧。”
傅竟行没有再多说,他一向不喜欢让自己的情绪外露,也不喜欢把心事说给人听。
傅景淳看着他走上楼的寥落背影,许久,她方才沉沉的叹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小楼。
她离开之后很久,聂嫣蓉方才端着杯子从厨房出来。
方才他们的对话,她一字不漏全都听到了。
聂掌珠端的好本事,这样快就笼络的傅景淳变着法的帮她做说客了。
怨不得,傅景淳初次见她还对她热情有加,后来却不冷不热,原来原因都在这里。
都说不声不响的蛇才最咬人,她这个小妹,惯会躲在暗处放冷箭。
可她聂明蓉偏偏不,这一次,她就是要让她在全世界的人面前,丢尽脸面。
要让她也尝尝,这种痛到抓心挠肝,却又无法言说的滋味。
**************************
五月二十九日二十三点,傅竟行的车子在郊外墓园停下。
屹然生在这一日的深夜,他落地之后,哇哇哭了一会儿,钟声方才敲过十二点。
江露云一身黑衣,不知已经在墓前站了多久,傅竟行沿着台阶走上山来,将手中花束放在屹然墓前。
墓碑上那年轻俊朗的男孩儿,笑的比夏日阳光还要灿烂,傅竟行望着照片上的那张笑脸,眼眶里逐渐的溢满了酸涩。
“屹然,生日快乐。”
他上前一步,抚了抚照片上的屹然一头乌黑的发。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说过的,我从不会对屹然食言。”
傅竟行将酒拿出来,就像从前念书时那样,不拘小节的席地而坐。
江露云见他这样,不由得嘴角弯了弯,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来。
月光从头顶的天幕云层之中倾泻下来,渐渐看得清这四周原本黑黢黢的山野花树的轮廓。
墓碑森森罗列,他们却都不觉得害怕,因为此刻,屹然定然在天上看着他们。
傅竟行开了酒,一瓶放在屹然的墓碑前,一瓶递给江露云。
江露云握住酒瓶,与傅竟行一起,碰了碰屹然的那一瓶。
“生日快乐,屹然。”
“生日快乐,然宝……”
江露云抬手,眉目温柔的望着屹然的照片,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唇,红了眼圈哽咽呢喃:“然宝,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我很想你……”
傅竟行举起酒瓶,冰凉的酒浆滑入喉咙,却是火烧火燎的烈,可他仿佛感觉不到,就那样一口气,一饮而尽。
江露云酒量浅,不过略喝了一小口就受不住。
她见他喝完一瓶还要再开,赶紧按住了他的手劝阻:“竟行,你不能再喝了……”来时他身上都带着浓浓酒味。
傅竟行却推开她,执意又开了一瓶,江露云沉默望着他,“你是要让屹然,在天上也担心你吗?”
往日她这样说,傅竟行总会很快清醒,可这一次,他却无动于衷。
半瓶酒下肚,他似是再也承受不住,手中的酒瓶掉在地上,人直接一头往前栽去。
江露云赶紧接住他,可他身材那样高大,瘦小如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住他的体重?
就那样随着他的重量被压在了地上,江露云推了推他:“竟行,你快起来……”
可他却已经失去了知觉,昏睡着的男人,整个身体的重量毫无保留的都在她的身上,压的她几乎难以喘气。
可江露云却缓缓的抬起手臂,勾住了他的颈子,一点一点的环紧。
她扬起脸,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
他什么都不知道,再不会抗拒她,推开她,真好。
“竟行……”
江露云更紧的抱住他,将他的脸压在自己的胸前:“竟行……”
“珠儿,珠儿……”
他却忽然发出含混不清的呢喃,江露云整个人如遭雷击,周身瞬间变的冰凉,原本缠在他颈上的手臂,软软的无力垂了下来……
她怔仲了一会儿,屏息凝神想要听他念的什么,傅竟行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夜风微冷,将月光吹入云层之中,江露云抱着傅竟行的身体,定定的望着头顶上的天空。
屹然,你若在天有灵,保佑我得偿所愿好不好?
我真的过的好苦,我一个人,为你守了八年了,我想要一个肩膀,一个胸膛靠一靠。
屹然,你会保佑我的,是不是?
有微风轻柔吹过,把她鬓边的发吹拂起来,像是谁的手,在撩动着人心。
江露云的眼角有泪落下,屹然,你答应我了,我知道的,你从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哪怕你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可你还会像你活着时一样,守护着我,满足我的任何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