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他在没有多说什么,也不曾久留,一个转身,便是向着外面走去,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他的身影便是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军营。
楚莹赶过来时,副将正抓耳挠腮的守在帐口,看那样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见到她,副将顿时开腔;“夫人,您快进去劝劝将军,他这刚从河州回来,就一直在帐子里喝酒,刚才又让人送了一坛子进去,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属下只怕将军喝多了误事啊。”
楚莹心中有气,面上却未曾表露,只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让军医待会儿送些醒酒汤来。”
“是。”副将抱了抱拳,离开了主帐。
楚莹深吸了口气,刚进帐子,就闻到了一股酒味。举目望去,见周邵坐在主位,两眼满是醉意,看那样子,就知他是喝多了。
见到楚莹,周邵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他手中拎着酒坛,也不出声,直接将酒水灌在口中,烈酒入喉,辛辣,痛快。
“将军好兴致,只不过一个人喝酒,到底是无趣了些,不妨让楚莹陪您。”
“将军好兴致,
楚莹微微一笑,娶过一只碗,拎起另一坛子酒,足足倒了满碗,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就将那一碗酒水尽数喝了下去。
周邵不曾想她有如此酒量,或是如她所说,一人喝酒太过无趣,索性由着她又是倒了两碗酒,自己取过其中一碗,与她对饮。
周邵本就心中郁结难舒,早存了一醉方休的念头,又加上楚莹的舌灿莲花,不住相劝,那一坛子酒,很快便是见了底,而周邵,更是醉的不省人事。
“将军?将军?”楚莹轻轻的推了推周邵的身子,周邵毫无反应。
她微微松了口气,伸出手,向着周邵的胸膛探去,未几,便是摸到了一枚同心结。
她知道,这枚同心结周邵从不离身,一直带在身上,乃沈清瑶亲手所做,上头用丝线绣着两行小字——“汝南周邵,吴兴沈清瑶。”
楚莹看着上面的字,唇角便是浮出一丝冷笑,她微微攥紧了手,恨不得将那同心结拧碎,却终是松开了手指,再不去看周邵一眼,转身离开了主帐。
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就见楚风已是等在了那里。
看见女儿,楚风便是站起了身子,对着她道;“莹儿,这三更半夜的,你将为父唤来作甚?”
楚莹没有吭声,只将那枚同心结取出,递到了父亲面前。
楚风拿起同心结,前前后后的看了个遍,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周邵和沈清瑶的东西,你拿这个做什么?”
楚莹只但笑不语,将那枚同心结收回,搁在一只精巧的盒子里去。继而,取出两块棉布,递给了父亲一条;“爹,将口鼻捂上。”
楚风狐疑的瞧着她,却还是依言将棉布捂在了口鼻之上。
楚莹从妆奁中去来一支密封的小瓷瓶,她一手用棉布将唇鼻捂紧,另一手则是小心翼翼的打开瓶盖,将瓶中的脓水在同心结上滴了几滴,继而立时盖紧了盒子,封上了瓶盖,将瓷瓶扔在了火盆之中。
“你这是在做什么?”见女儿取下了棉布,楚风也是松开了捂住口鼻的手,不解的看着楚莹。
“爹,那瓶子里,是痘疮。”楚莹的声音平静到了极点。
“什么?”楚风大惊。
“女儿离京前,曾去宫中见了贤妃娘娘一面,那瓶子,就是贤妃赐给女儿的,她叮嘱女儿,务必要将里头的东西用在沈清瑶身上。”
楚风失声道:“贤妃是要沈清瑶的命?”
楚莹冷笑,“沈清瑶独得周怀安恩宠,贤妃早已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您想法子,将这盒子送到西北王府,只要沈清瑶染上痘疮,这仗,咱们不胜也要胜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楚风为武将,脑子转的也慢。
楚莹眼瞳晶亮,一笑间却透着残忍之意;“爹,您想想,眼下正是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候,若是沈清瑶染上了痘疮,您觉得周怀安会不会回河州?”
“不会。”楚风斩钉截铁,“为父曾跟随过周怀安,深知此人手段,他绝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就抛下战事不管。”
楚莹抿了抿唇,笑了;“那咱们就看着吧,看这鼎鼎大名的怀化将军,究竟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抛下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