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喜龇牙咧嘴:“不是啊?”
施歌有些难为情,垂眼笑了笑。
宋西牧手臂搭在她椅背上,倾身过去轻声给她介绍:“这也算是你老乡,吉祥镇的,姓刘,我们都叫他老喜。”
老喜大嗓门又起来了,“哎!西西,偷偷摸摸说什么?不是女朋友你靠那么近。”
宋西牧卷着唇笑,“别叫我西西,我说你们是老乡,她妈老家就在你们吉祥镇。”
施歌对着老喜含笑点头:“喜哥。”
吉祥镇一大半都姓刘,她妈妈家里姓颜,算是很小的家族,舅舅搬到N市之后,大概也没有多少人记得颜家人了。
老喜听说施歌是老乡,搬开椅子坐下,“不能吧,吉祥镇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我怎么不知道。”
宋西牧撇嘴:“她很少回来。”
也可以说从不回来,他接到她那天,盯着后视镜看了好几眼都不敢相信,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女。
“你妈妈叫什么?”
施歌只好含笑说:“我妈妈叫颜雪。”
老喜敛容:“颜雪?你姓施?”
宋西牧轻咳一声:“你怎么一猜一个准。”
老喜:“吉祥镇姓颜的很少,她妈过世之后,她爸还回来了一次。”
施歌胸口一跳,“我爸爸回来过?什么时候?”
“回来了,你妈过世大半年,去了刘唤修家里,你们家和刘唤修交情不错。”
第39章 见鬼
第二天,施歌起了个大早,去把凌茜禾给接过来,顺道买了些水果。
宋西牧准时带着宋骁来了,四人在早餐店简单吃了点豆浆包子,就启程了,从沛海到L市走高速要四个小时,陆娟说给她们准备午饭,到了直接过她的出租屋。
本来是送凌茜禾过去找妈妈团聚,现在加上宋骁,这段旅途就变成了游乐之旅了,施歌昨晚简单做了攻略,发现L市这样的一个小四线,实在找不出什么特别的景点,也没有厚重的历史沉淀。
无非是千篇一律的公园,儿童乐园,动物园。
宋骁和凌茜禾处于出游的兴奋状态中,半大的孩子,只要有的玩,就算是去玩泥巴都能亢奋。
凌茜禾:“我要带我凌茜儿去玩蹦床,我妹妹最喜欢玩蹦床了!”
宋骁:“你不是说你妹妹改名了吗?改姓陆了。”
凌茜禾噘嘴:“那也是我妹妹,我就叫她凌茜儿。”
“你姓凌,她姓陆,一点都不像姐姐和妹妹,谁让你爸爸赌钱,你妈妈都不要他了。
眼看凌茜禾憋嘴,眼泪也冒出来了,施歌出声安抚一句,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凌茜禾眼泪就往下掉了,止都止不住。
一大早还没进高速呢,就大哭小叫的,宋西牧拧着眉训宋骁几句,叫施歌从小冰箱拿出冰激凌。
“谁想吃冰激凌就闭嘴吃,我听见谁的哭声,我就丢谁下车。”
凌茜禾看见冰激凌,眼泪马上收起来了,“老师,我要巧克力味的。”
施歌果然找到一盒冰激凌,六只装的,可惜不是混合装,都是香草味道的。
“没有巧克力味道……”
宋西牧威胁:“谁还敢挑,没有份了啊。”
凌茜禾闭嘴了。
宋骁还在憧憬L市之旅:“我要先去动物园,施老师,给我留一点香蕉,我要喂猴子!”
宋西牧从后视镜里斜宋骁两眼:“沛海没有猴子?还是L市的猴子更好看一些?”
“沛海的猴子好臭,整天荡千秋,都不洗澡,上一次我还看见那只猴子有眼屎,太脏了,我把香蕉吃了也不喂它!”
凌茜禾舔着冰激凌,口齿不清:“它不洗澡……是因为动物园的饲养员太懒了,没有给它洗!”
“它也可以自己洗啊,猴子就是懒,身上都是虱子,整天互相抓虱子,还放到嘴巴里吃,吃得很香,如果离得近一点,还能听见脆脆的响声,猴子吃虱子就像我们吃瓜子那样,很香。”
宋西牧头皮一阵发麻,“宋骁闭嘴。”
被勒令闭嘴的宋骁不服气了,寻求支援,“施老师,你见过猴子吃虱子吗?”
施歌笑:“我没有印象了,好多年没有去过动物园,老师被你说得挺好奇的,你观察得很仔细,如果这一次去动物园看见猴子,你可以好好观察,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宋西牧扭过头看她一眼,嫌弃:“你口味怎么这么重。”
施歌:“又没有叫你去看,这是孩子的天性,他能观察得那么细致入微,值得表扬。”
宋西牧微顿,转瞬笑了,“表扬,你们两个都表扬,等你们看猴子回来,记得离我远一点。”
趁着两个小鬼打嘴仗,宋西牧想起昨晚遗留在心中的疑问,老喜说她爸回来过一次之后,她就好像受了什么刺激,闷了半晌。
他看出来了,当着老喜和老刘的面又不好问她,按说她爸是沛海女婿,回来探望几次,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还有她,这十年真的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斟酌再三,他开口问:“你爸……他怎么会同意你回沛海?”
施歌正拨弄着空调出风口,听他这么问,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凉风沿着手背,徐徐往她裸露的手臂吹。
“他不同意。”
默了好一会,他才出声:“他是不是对我们沛海有什么偏见?”
施歌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轻笑一声:“他希望我能读到博士后。”
宋西牧扯嘴跟着笑,博士后,这得学到什么时候,这得隔几重山几条海,只怕他卯足劲去追也追不上。
“既然是我们沛海的姑爷,怎么不舍得回来看看?”
这话落在施歌耳朵里,不像是问她爸,倒像是质问她的。
她深吸一口气:“我爸很少回来,就算我妈在世的时候,每年也只是我们两个回沛海,在我印象中,我爸大概也就回来过两三次。”
宋西牧语气悠悠:“那就不是我们沛海的问题了,是你爸妈的问题,他们感情不好?”
“……我那时候小,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现在大了,才觉得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偏头:“噢?怎么说?”
“我爸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她垂首低哼一声:“也可以说冷漠了,他和我妈相亲认识,很少见他们有说笑的时候,都是各忙各的,我妈,她是一个浪漫主义者,她以前在报社上班,写过很多文章,关于沛海的就有好几篇,她爱沛海,爱大海……”
她说不下去了,生生咽下冲上嗓门的酸涩,从手边的扶手箱抽了张纸巾,垂首,纤细十指把纸巾折了又折,直至那张纸巾变成一小团,揉捏在她指头上。
“像我妈那样的人,生在海边养在海边,她要在风花雪月里浪漫至死,我爸却连陪她回来沛海都不愿意,他不配。”
她捏着纸团绞成小麻花,“他配不上我妈,他不想回来,我不敢回来……”
宋骁和凌茜禾舔着冰激凌头碰头玩游戏机,时不时咋呼两声,宋西牧从嘈杂的吵闹声中听到了她压抑的哽咽声。
宋西牧敛去眼中神色,伸手把空调调小一些,“没有什么配不配的,就是两个人不合适。”
施歌哑笑一声,带着孩子气的怨怼:“他就不适合结婚,不适合有老婆。”
宋西牧沉声:“可是他适合做你爸啊,他不是对你很好吗?”
施歌咬唇:“那是因为我从小到大都很乖,从来都是第一名,他从来都不用操心。”
宋西牧“嘿嘿”笑:“那也是他的基因好你才能那么聪明。”
施歌不明白他怎么这么维护她爸了,难不成故意和她唱反调。
“为什么是他,不是我妈?”
宋西牧目视前方,嘴角一抹笑:“直觉。”
到了L市的酒店,宋西牧这才掏出她的身份证,办理入住,昨晚刘宇已经定了两间相邻的客房,一间豪华标间,一间豪华大床,这已经是L市最好的客房了。
宋骁垫着脚尖看前台服务员,“叔叔,是两张床吗?我不要和你睡一张床。”
宋西牧大掌压着他的头,把他摁下,“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一张床,我还怕你尿床!”
“我什么时候尿过床!”
宋西牧垂眼藐视宋骁:“回去问你妈,你三岁之前你妈丢了几张床垫。”
宋骁不服气:“那你三岁之前也尿床啊!”
“我从来不尿。”
“你敢说你不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