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丑男”,不禁怨恨起他来。
为什么他要看上她?为什么他就看不出她看不上他?为什么他也利用姑妈来逼迫她?——也许那个“丑男”是无辜的,可正在气头上的艾怒丽决定,这一个月里决不让他好过,以此来抵偿她今天所受的委屈!
刷牙时,艾怒丽又想到“初恋”。
该死的他竟然到现在也没打电话来,不然她好歹也能有借口应付过姑妈这一关。还有邵帅……
她用毛巾捂住脸,低低地呻吟着。
为什么他要比她小六岁?为什么他要那么出色?为什么他不是“丑男”?为什么相亲对象里没有一个像他那样的……
在艾怒丽拿出牛奶、蛋糕时,手机又响了。是艾米丽。艾怒丽知道,肯定是姑妈向她抱怨去了。与其再受一通教育,不如不接。
艾怒丽长叹一声,瘫坐在餐桌前,头颅沉重地垂在两臂之间。
因为她不想随便嫁人,姑妈、妹妹和表姐,甚至连姐妹淘都替她操着心,她不是全无感激之心,可是……
艾怒丽恼火地撕扯着眼前的蛋糕,不停地往嘴里塞去。
……难道就因为对方的家世条件不错,她便可以不爱那个人也嫁给他?或者只因为他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就嫁给他?如果是这样,也难怪某位名人说:婚姻是合法的卖淫……
直到觉得噎得难受,艾怒丽才发现,愤怒中她竟然将半块蛋糕全都吃了下去。为了消耗这多余的热量,也为了消除内心的郁闷,她决定给家里来个大扫除。
……艾怒丽一向自认为是一个自私的人,但她还有点起码的良心道德。她认为,如果对方爱她,而她不爱对方却又嫁给他,在某种程度上便是阻碍了那个爱她的人找到同样也爱他的人并且得到真正幸福的机会。这种缺德的事她做不出来……可是,如果她不做,自身也将难保……
走过茶几时,她下意识地从月饼盒里拿起一块月饼,沮丧地嚼着。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放过她?她单身能碍着谁的事?如果她想嫁,拜托别人给自己介绍对象,那倒罢了。为什么明明是他们强迫她接受一些她不想接受的东西,反过来还要让她对他们满怀歉疚?……为什么他们不能当她是个活死人?……
下午三点,手机在无数个未接电话的催残下,终于宣告无电,自动关机。
艾怒丽打量着四周,只见家里处处光洁照人,再也找不到一粒可供她杀戮的灰尘。她满意地点点头,又将手伸进月饼盒,却愕然地发现半盒月饼竟然也不见了。
她不禁颓丧地倒进沙发,看来这半天她是白劳动了。
为了继续消耗掉这多余的热量,她想起那张已经有半年没有用过的健身卡。
健身会所里,艾怒丽拚命踩着单车。
她突然发现,这健身与相亲有着许多相似之处。其一,都是自已给自己找罪受;其二,都是别人认为对自己有好处,自己不一定认同,却因为大家都这么做而不得不跟着做的事;其三,都是抱着希望而来,却很少能够满意而归……
她还在总结着“其四”,眼前突然晃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阴魂不散的“少帅”。
邵帅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一只手臂挂在身边的训练器上,冲着她笑得坏眉坏眼。
他穿着一件摔跤式背心,结实的手臂和肩部线条裸露在艾怒丽眼前,害得她那本来就已十分急促的呼吸差点儿跟不上心跳的需求。她突然想到,不知道他有没有六块腹肌——遗憾的是,那一晚太匆忙,她没有注意到。
“不用这么拚命吧。”邵帅挑眉笑着。
艾怒丽白了他一眼,继续踩着单车。
“你这千年大懒虫竟然也会来健身所,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邵帅走过来,手肘支在她的计数器上。
“我找死不行吗?”艾怒丽翻起眼。
邵帅看着她,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
艾怒丽惊讶地抬头看向对面的镜子。她的脸上就这么摆不住事?还是邵帅真是那么了解她?
“怎么了?”他按住她的手臂又问了一遍。
艾怒丽慢慢停了下来,抹去额头的汗,抑郁地望向他……
“……我知道他们都是好心,可是……”
休息厅里,艾怒丽烦恼地捣着饮料杯里的柠檬片。
邵帅摸摸下巴,小心地抬起眼。
“你……在害怕什么?”
艾怒丽惊讶地抬起眼,“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你为什么……”他小心地选择着字眼,“……不尝试一下跟谁谈一场恋爱?也许恋爱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艾怒丽眨眨眼。她突然觉得这个建议很有用,既然她对婚姻还没彻底死心,何不尽力去试上一试?如果事实证明她真的没有爱上别人的能力,那就干脆死了嫁人的心,免得众人都被她搅得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