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年轻人哪,就是本末倒置。看人要看他的内在,性格好、会疼人这才是主要的。相貌好有什么用?老了还不是一样的鸡皮鹤发。”
“话虽如此,总也要说得过去吧。至少要看着不恶心才行。”艾怒丽嘀咕。
“又胡扯!”姑妈更加用力地打了她一下,“人家阿男怎么了?不就是稍微胖了一点,矮了一点吗?怎么就恶心了?你以为你自己有多漂亮?!至少人家事业有成,你呢?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混出个什么模样来。”
想到邵帅的七职等,艾怒丽无声地蠕动了一下嘴唇。
“听妈说,那个阿男很细心,很会体贴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算是你的福气啦。看看我们家那位,全是我服侍他了。”
“我们家那位不也是嘛,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儿……”
眼见着“审判大会”即将变成“懒老公讨伐大会”,姑妈赶紧一挥手止住话题。
“总之,现在像裘正男这样能干的男人不多。我劝你别因小失大,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对方。”姑妈看看艾怒丽,鄙夷地一掀嘴唇。“说不定到最后是人家嫌你又懒又笨呢。”
前天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在人前把她夸得一朵花似的,艾怒丽冲姑妈做了一个鬼脸。
“姐,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艾米丽问。
艾怒丽翻起眼,这个话题几乎从她成年起就一直在讨论着。
“如果我说我什么样的也不想要呢?”她暗含恼火地说。
“又胡扯。”这一回是表姐敲了她一记,“难道你真想这么孤身终老?”
“有什么不可以的?哪条法律规定人必须要结婚了?”
“艾艾呀,你得知道,这世界是现实的。两个人扶持着过日子总比一个人独立支撑强。你也不想到老了,身边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吧?”姑妈说。
艾怒丽噘起嘴,“难道结婚嫁人就是为了某天自己不能动时,能有个人服侍?如果这样,不如我现在多挣点钱,到时候请个钟点工得了。”
这话又换得脑门上的一记爆栗。姑妈瞪起眼:“这丫头,就会胡说八道。当然,两个人在一起是要讲感情的。这感情不可能凭着第一眼的印象就会产生,是要在相处的过程中慢慢产生的。像你这样以貌取人,怎么会跟别人产生感情?”
艾怒丽被打急了:“那也不至于让我嫁给一个想到他睡在旁边就要吐的人吧?!”
此言一出,三位主审官不约而同地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
“什么话!”
“又胡扯!”
“你欠打!”
艾怒丽赶紧抱着脑袋逃出“被告席”。
“干嘛呀?!”她抱怨着。
可惜她逃得不够远,表姐的手臂还能碰到她。她不依不饶地又拧了她一把。
“你就是欠打!我看你是被那些言情小说给害的……”
“又来了。”艾怒丽揉着手臂躲得更远些,“为什么每次出现一个不想贸然结婚的女人,你们总是要把罪过归到小说身上。小说是小说,生活是生活。我再笨也不至于把小说跟生活搞混了。而且,据我所知,你和‘爱米粒’到现在也在看言情小说,怎么不说你们的美满婚姻也是小说的功劳?”
“要我说,”姑夫放下报纸突然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婚姻不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们缺乏了奉献精神。”
“怎么讲?”表姐扭头问。
“感情这东西,是需要付出的。而现在的年轻人太过于计较得失,在没看到回报之前,都吝于付出。没有付出怎么会有回报?看不到回报就更加不肯投入感情。依我看,这就是艾艾老是找不到对象的原因。”
艾怒丽张张嘴,却沮丧地发现,作为大学教授的姑父又一次一语中的。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贝多芬的《C小调交响曲》——逃不掉的命运终于敲响了她的门。
比起近在眼前的“拷问”,这隔着电波的“追踪”应该更容易应付一些。艾怒丽几乎是感激涕零地拿着手机跑上阳台。
“喂?”
虽然从铃声就知道是邵帅,但由于她目前的身份相当于是“逃犯”,她只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腔调。
“你忘了什么?”
果然,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不爽。
“忘?”艾怒丽决心将傻瓜装扮到底。“忘了什么?”
“昨天你答应过什么?”
艾怒丽几乎可以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磨牙声。
“我……”想到他正在这团圆佳节里一个人孤零零地徘徊在城市街头,艾怒丽心软了。“不好意思,中午姑妈请我们全家聚会,我……忘记了。”
谎言,明目张胆的谎言。幸亏她不是匹诺曹(Pinocchio)。艾怒丽摸摸鼻子,以确定它没有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