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南没有接花束,而是一把搂住了雪野的脖子。
雪野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整得有些懵,可唇边的笑意不减。
“我来探班,开心吗?”雪野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问。
“知道你也许会来,没想到是这会儿来了。”图南实话实说。
雪野抬手,在她的后脑勺,温柔地抚摸了几下。
“走,请你吃正宗的涮羊肉去。”图南思维跳跃,可在雪野看来,却是情理之中,图南表达和一个人关系好的方式之一,就是请这个人吃饭。
临走之前,图南给现场还在忙碌的工作人员订了宵夜。
***
二人朝着涮羊肉的馆子走的路上,雪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雪野低眸,看了一眼信息的内容,微微怔了一下,便将手机揣进了口袋。
进了餐厅,两个人要了个小包厢坐下。
图南利落地在餐单上划下工作人员给她推荐的菜品。
雪野特意点了两瓶饮品,便不再说话了,他知道图南了解他的饮食习惯。
服务人员看着眼前两个不像俗人的男女,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他们家店铺时常会来一些名人,倒也不是稀奇事,便礼貌地退出了包厢。
图南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瞥了雪野一眼,她觉察出雪野好像有话要跟她说。
雪野的手指握着茶杯,微微低眸,浓密的眼睫毛落在眼睑上,没有任何攻击性。
图南继续喝水,不催促他。
过了大概一分钟,雪野终于开口了,“程思君的母亲去世了。”
图南虽然面上很平静,可心里还是“咯噔”了一声。
对于她来说,“死亡”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她经历的次数,多过大多数普通人。
“葬礼......”雪野提出了令他有些为难的事情。
“你去,我就陪你去。”图南用简单的言语,打消了他心头的顾虑。
雪野微微点了点头,图南的回答,帮他做出了决定。
按理说,他和那个女人之间,原本是因为程瑞州变得尴尬,即使知晓了真相后,心中的结依旧未消,去医院探望的东西,最后还是程瑞州帮着转jiāo的,程思君减刑的事宜,雪野帮了不少,可他依然没有和那个女人面对面深谈的想法,现在,那个人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心里的一切,都该放下了,那句话怎么说的?
死亡,将所有爱恨都勾销。
涮羊肉的铜锅端上来了,二人没有因为什么而影响吃饭,图南跟雪野说起她在飞机上的见闻,雪野安静地听着。
雪野拿起桌子上的饮料,拧开瓶盖,递给图南。
图南接过来,喝了一口,继续从锅里捞起一片羊肉。
她的脑海里,其实回想起那一日宁语被“挟持”,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那苍白却写着倔qiáng的面庞,让她记忆犹新。
这样一个坚qiáng的女人,在弥留之际,说了什么样的话,有没有对那个叫做程瑞州的男人,表露出一点点心迹?
图南一早就有预感,这样的女人,之所以愿意和程瑞州之间有牵扯和关联,只有一种可能——她爱他。
都是倔qiáng的女人,像是同类似的,比一般人更能看出她的心思。
***
当程瑞州看到女人握着他的手,重重垂落下去的时候,表现的,比预想的要平静得多。
哭得最伤心的,是程思君。
秦恩雪站在门口,听到屋内传出程瑞州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禁闭了闭眼睛。
她也是母亲,她能明白那个女人最放心不下的,是程思君还没有成家这件事,可对方却并没有因此而bī迫儿子,即使这件事会成为她的牵挂,甚至说是遗憾,可没有哪个母亲,不愿意自己的子女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幸福,毕竟qiáng扭的瓜不甜。
医护人员宣告了死亡时间。
程瑞州从屋里走了出来,秦恩雪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程思君的哭声,比刚才多了些悔恨和自责,大概是想到过去自己做出的种种荒唐事,觉得不值得吧。
今天他能来到这儿,也是鉴于最近他的表现确实不错,懂得悔改的人,将来的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程瑞州欣慰的是,这个孩子,最终没有走偏,否则,他欠下的债,便更加无法弥补了。
“肚子饿吗?”程瑞州轻声问秦恩雪。
“我订了外面,一会儿我下去拿。”秦恩雪的语气平静。
“我去拿吧。”程瑞州说着,在秦恩雪身边坐了下来。
秦恩雪扭头看了他一眼。
程瑞州见秦恩雪的鬓边落下一缕碎发,本能抬手,想要替她将其绾在耳后。
秦恩雪一动不动,任由程瑞州将碎发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