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很久了?”思若将手包搁在身侧,在雪野对面坐了下来。
“刚来一会儿。”雪野声音沉稳,从容。
“是先吃饭还是?”思若微微扬唇,声线不卑不亢,带着隐隐的清冷。
“我想,原本就不是为了吃饭才来的吧?”雪野开门见山。
思若闻言,笑意更甚,她欣赏对方利落坦白的性格。
“看看这个吧。”思若说着,从手包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
雪野微微停顿,没有立刻去拿信封。
思若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她想:秦女士应该低估了图南在雪野心中的地位。
胆怯,是因为在意,他很清楚若是值得庆贺的消息,她便不必如此遮掩了,思若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水杯里的柠檬水。
***
雪野目光锁定在照片上。
看环境,应该是一间大排档,其中一个是图南,她的对面,坐着的,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家——路知行。
“还有一篇新闻稿,也在信封里。”思若提醒他。
雪野的指尖,从信封里抽出那张打印稿。
“这样的稿件发出去,不会对你造成影响,但你应该不会选择坐视不理,可一旦出手,便立刻会将你拉扯进去吧?”思若将重点梳理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早就有人跟踪调查我了?”雪野抬眸看向她。
“也有可能是身边人。”思若直言不讳。
雪野停顿了几秒钟,这是他不愿意承认的一种可能性,但无疑,这种可能性却是最高的。
“图南小姐还好吗?”思若问。
雪野不作声,对方不知道图南出意外了?看来,母亲也并不是完全信任她。
“不想回答也可以。”思若浅浅地笑了,“一向冷静自持的你,为什么一听见这个名字,就会表现出特别的攻击性?”
“她被人刺伤了。”雪野蹦出这一句。
思若流露出自然的惊讶之色,她是当真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
“你的这篇稿件,还有这次在日本的意外,我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冲着我而来还是......对她。”雪野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烦躁。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思若直白地发问。
“你也认为是针对我的可能性更大?”雪野反问道。
思若沉默了片刻,不急不缓地回他“刚才你看到这几张照片的时候,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表现出了烦躁,知道像什么吗?”
雪野安静地看着她,也不追问。
“像得了爱情洁癖症的人。”思若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她很清楚由在意而心生“嫉妒”的模样。
雪野被她说得不知如何作答,是啊,他从来没想到过一个如此贴切的形容。
“雪野先生。”思若突然很正式地叫了他的名字。
雪野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了和往昔不同的眸光。
“要么就保护好该保护的人,要么就及时放手。”思若显然是回想起了一些往事,“否则,活在人世,却不能轻松地爱,焦心地挨着每一天,将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雪野看见她端起桌上的酒水,一饮而尽,利落起身,拿起手包,走出了包厢。
思若步伐稳健地向外走着,走出餐厅,下了停车场,坐在驾驶室的时候,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的起伏,泪如雨下。
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在被她的母亲羞rǔ后,远走异国,丢下她一个人,无力地回忆着那些刻骨的岁月,她想遗忘,她拼命告诉自己不值得,可她骗不了自己。
直到刚才,她看见雪野没有犹豫便来到了这里,那模样,实在太熟悉,像极了曾经那个傻里傻气的自己......前尘往事,因为一个相似的场景,便会全部回来,如倒流之水一般,qiáng行灌入脑海。
她想她已经知道雪野不想公开的原因了:有谁愿意因为自己的身份,带给亲近的人以伤害,甚至是性命之忧?
***
夜间的机场,灯火通明,长长的跑道延伸着,无数的灯光,在沉沉的夜色中,串起指引的路,工作人员和旅客,如同在白天一样,方便自如地行动。
雪野独自一人推着行李箱,坐在候机大厅。
他这次返回镰仓,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助理。
公司事务,全部jiāo由母亲打理。
秦恩雪听到他在电话里提出请求时,只沉默了片刻,便答应了。
雪野这才发现,在这样的关头,兴许,只有母亲是他可以信赖的人,她不会为了改变他的叛逆,而做出毁掉他的事情。
雇凶伤人的事情,她不会做;跟拍图南和路知行,等着雪野去处理这件事,顺便便牵扯出对程氏集团不利的新闻,这样的事,她更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