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予消化了一会儿医生的话,大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郑郝大闹医院,因为他“丢了”?
这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啊!
过了许久时予都没能从如此美妙的消息中缓过神来,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发呆,看起来十分不正常。
原来郑郝这么在意他,哎,这个口是心非的人啊。
老人家以为自己的孙子当真被撞坏了脑袋,忍不住发出一阵哀叹,时予听到后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小心思。
他要和爷爷谈谈,这是当务之急,不能再拖下去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时予简要地和爷爷说了自己为什么被车撞又是怎么被狄菲和她的丈夫转院控制,最后再添油加醋地补充道:“爷爷您好好想想,她都改嫁了,这么多年都没回国看过我一眼,肯定是没把我放在心上,这回突然发善心要接我走,谁知道她打得什么坏主意。再说了,她那个新丈夫,我见了就害怕,他怎么可能容忍我这样身份的人。人们都说后妈狠毒,后爹也好不到哪去,您就放心让他们折磨我?我可是您亲孙子啊!”
这话虽然多了臆测的成分,但还是让老人家的心里多了几分警惕,他开始惴惴不安,觉得时予说得有道理,狄菲这次回来很是蹊跷,又加上后爹这一层,他还真的不放心了。
时予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也不qiáng迫爷爷立刻答应不让他走,只是贴心地让老人家到另一张chuáng上躺下,祖孙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聊聊以前,再说说这些日子的想念。
老人家本来就舍不得时予走,不过是因为自己力不从心,怕耽误了时予的前程才不得不放手。现在孙子陪在身边和他聊天解闷,他更是不舍得了,一时有些两难。
时予并没有大病,在医院住了一晚便和爷爷回了家。他这几天特别乖巧,把老人家心中最后的一点儿矛盾冲散,终于在一个晚上和他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
老人家吃着孙子做的饭菜,笑眯眯地开口:“小予啊,爷爷想了想,确实不能让你走,爷爷舍不得你啊。”
时予简直不能再高兴,他孩子般地抱住爷爷的胳膊,要不是他太大了,真想像小时候一样亲爷爷一口。
“不过我也不是没条件的,你不想考大学的事情我还是不同意,毕竟咱家就你一个独苗,不能让你在我手里毁了。你只要答应爷爷好好准备高考,哪怕考不上,爷爷都不怪你,但是一定要试一次,不能什么都不做就放弃。”
时予心中有自己的顾虑,他知道爷爷的愿望,也知道自己此时不能不答应,忍不住担忧地问:“爷爷,我万一考上了,您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老人家一听便丢了筷子,chuī胡子瞪眼睛地骂他:“要不说你还是个孩子,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事?再说了,等你将来上了大学,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么,人是活的,还能让事情憋死?”
时予从来没想过爷爷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居然愿意跟着他去外面,这是时予从来没有想过的。
自从父亲去世后,爷爷便总是说,他这辈子绝不会离开家里,要给父亲守着家,不能让父亲逢年过节回来看的时候太冷清。于是时予一直认为爷爷不会跟他走,便从来没奢望过。
如今爷爷松了口,时予简直要乐上了天,他突然看到了光亮,如果说以前他的人生是一片灰色,那么现在,时予觉得他手里握住了一盏灯,眼看就能将他的未来照亮了。
这是时予这么多年睡得最安稳的一晚,他梦到了郑郝,梦中他笑着和她照毕业照,不过不是高中毕业,而是大学毕业,她给他扶正帽檐上的穗子,笑得尤其温柔,眼睛里是说不出的绵绵情意。时予知道自己在做梦,于是大胆地亲了郑郝的脸颊,又在她羞涩的目光中吻上了渴望已久的红唇。
第二天清晨,安睡一晚的时予迷迷糊糊地看着chuáng单上的印迹,一大早起来便充满怨念地开始洗chuáng单。
时予悲愤地搓着手里的chuáng单,心里说不出的难堪。
他怎么能如此想她呢,这简直是对她的亵渎!可一回想起梦里那种从没体验过的舒服,便立时从脚尖红到了头顶,最后他狠狠摔下chuáng单,换上运动服要出去晨跑发泄。
清晨的街道上没什么人走动,只不远处有几个清洁工围在一起聊天。时予紧了紧鞋带,和爷爷打了声招呼便跑出了小巷。
空气清新,阳光明媚,时予心情好了些。除了内心深处还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悸动,整个人状态还算不错。
跑了大概半个小时,估计快七点,时予便开始往回走,赶回去给爷爷做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