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狄菲不采取如此激进的手段,郑郝可能还对她略微放心,毕竟她是时予的亲生母亲。可现在时予重伤未愈,根本不适合移动,狄菲却不顾时予的安危急于掌控一切,这样的做法,郑郝实在难以苟同。
疲惫不堪地回到家中,郑郝才要缓一缓,就接到了狄菲的来电。狄菲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却掩藏不住的喜悦与得意,对着电话那头的郑郝说:“郑老师,小予还是由我来照顾比较好,您工作太忙,我实在不想麻烦您。哦,对了,小予说他也很感谢您昨晚的照顾,让您安心工作。”
郑郝话还没说一句,电话便匆匆挂断,郑郝对着闪烁的手机屏幕发呆,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这个狄菲好像对她有莫名的敌意。
匆忙站到穿衣镜前照一照,镜子里的人虽然疲惫但却双眼明亮,细瘦的肩膀上搭着丝丝缕缕的头发,怎么看都是小小一只,完全不具备攻击性。郑郝狠狠敲打自己的头,这是发什么神经,不能因为狄菲一个人的态度就怀疑人生啊。
因为电话挂断的匆忙,郑郝依然不知道时予的下落。仔细想一想,狄菲和周伟光肯定不会在物质上苛待时予,至于jīng神上的折磨,郑郝无奈地叹气,时予啊,你就挺一挺吧。
从这天起直到期末考试,时予都没再出现过。
已经三十二天了,郑郝记得很清楚,她每周都会给狄菲打电话询问时予的状况,偶尔也能听到电话那头时予或平静或bào躁的声音,虽然十分细小,但只要他平安无事,郑郝便不打算把事情闹大。她一天天算着日子,估摸着时予还有七八天差不多就能痊愈,到时候他身体恢复健康,狄菲应当拦不住他。
最难隐瞒的是时予爷爷那里,老人家已经给郑郝打过两次电话,询问学校为什么一天假都不放,搞得他连孙子的面都见不到。郑郝只能胡乱应付过去,可心里却有无数个小老虎在咆哮:“您不知道啊,狄菲把您孙子软禁了,您快去救他啊!”
也只是想想,郑郝没有胆量把这件事告诉时予的爷爷,她只能自己憋着。还有湖路路那里,总是旁敲侧击打探,郑郝每天把自己忙得像个陀螺,只有这样才能躲过湖路路时而哀怨时而怀疑的小眼神。
一时间,时予的生死安危仿佛系于她一人,郑郝觉得压力很大。可她根本不知道时予被藏到了哪里,好冤枉。
所以,在这个雾霭沉沉的夜晚,晚自习下课后,郑郝再次拨打狄菲的电话,势必让她jiāo出时予。说辞她都想好了,明天是期末考试,时予已经劣迹斑斑,要是再不参加考试肯定要被退学,您看时予也好得差不多了,您就抬抬手,让他回来参加考试吧。
小算盘打地噼啪响,郑郝鼓足勇气拨过去,忍下想挂断的冲动,愣是听了五十秒的铃声。
居然不接。居然,不接……
郑郝瞬时没了再打过去的勇气,她想狄菲一定看破了她的意图,所以才不接电话。就这么胡思乱想着,郑郝从学校晃悠到了小区里,又迷迷糊糊地上了楼。
她想掏钥匙开门,无奈楼道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掉了,她只能拿手机照明,在包里一通乱翻。
“你不是不用看就知道是哪把的吗?”
黑暗中突然有人说话,郑郝吓得高声尖叫,可“啊”字刚在嘴里打了个转,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捂住了口鼻。
“是我,时予。”
郑郝此时也反应过来,木讷地点点头。时予把手拿开,接过她的手机往背包里照,吩咐道:“还不快找钥匙?”
整整一个月毫无音讯的人突然窜到面前,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郑郝有些哭笑不得,胡思乱想间不由拖延了找钥匙的进程,一直翻来翻去。
“我站不住了,头疼。”时予的声音低低的,听上去很没力气。
她怎么能忘了他还是一个病人呢!郑郝无限自责,生怕时予出什么事,慌慌张张地翻出钥匙急忙开了门。她按开玄关的灯,这才看清了时予的模样。
这么冷的天,他居然连羽绒服都没穿,只穿着单薄的运动裤和一件不挡风的毛衣,虽然头上没有绷带,但脸色惨白,嘴唇甚至有些发紫。
这是遭了多大的罪。郑郝愈发自责,把时予按到沙发上,开始一通忙活。先是把暖气调到最大,然后递给时予一大杯热水,又往他怀里塞了两个暖宝宝,等她抱着毛毯冲过来的时候,已经恢复过来的时予戏谑地看着她,无奈地说:“我都快熟了。”
可郑郝不管,她固执地用毛毯把他裹成一团,看到他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下来。
“饿吗?我去做饭。”才坐下的郑郝又要起身去厨房,却被时予拉住了手,他无奈又失望的地说:“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些天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