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予坐在角落里,看郑郝笑,他也笑。
“海绵宝宝拉着派大星的手说:‘派大星,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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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市一中几乎全部陷入黑暗中,只有教室里挂着的几盏彩灯隐约闪烁着光芒。郑郝看完男生们的小品,又看了女生们的舞蹈,配合地鼓掌大笑。等班里开始自由活动,学生们闹成一团时,郑郝在昏暗的灯光中准确走到时予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跟过来。
时予走后,谷粒看看手表,刚好是九点,她看四周一片混乱,默默退出教室,向着楼下的小花园走去。
外面飘起丝丝雪花,冷风一chuī,郑郝忍不住抖了一下。
时予跟在郑郝后面,看到她瑟缩着肩膀,解下围脖系到她颈间,皱眉说道:“丢三落四。”
郑郝顿了一步,本想解下围脖的手犹豫着缩回来。
小花园里的长凳上全是落雪,时予走过去将雪扫开,露出光洁的凳面,招呼郑郝坐过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时予在他们之间开始占据主导地位。郑郝像个听话的小孩一样蹭着坐下,看了看身边的时予,握着拳头咳了咳。
“有话就说,我听着呢。”时予抱着手臂斜睨着郑郝。
郑郝又打了一遍腹稿,开始铺垫:“我听人说,你还是不打算参加高考是吗?”
“听湖路路说的吧。对,我一开始就做好打算了。”时予丝毫不狡辩,意外地坦诚。
郑郝拢了拢围脖,哈出一口热气,笑得无奈:“你这样简直没法聊天。”
时予笑了,面向郑郝坐着,认真地说:“我想你大概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爷爷需要照顾,我必须陪着他。还有我欠你的钱,我也要想办法还上。”
“你不用着急还钱……”郑郝急着打消时予的念头,却想到就算她不需要时予还钱,时予的爷爷还是需要人陪,时予依然不会参加高考。
现实的困境让两人陷入沉默,郑郝张了张嘴,小声说:“或许你可以上个本地的大学。”
时予站起来,抖抖身上的雪花,摇摇头:“太麻烦了。”
生活已经为他设置了许多障碍,既然命运摆在面前,他也只有迈进去。
郑郝端端正正坐在长凳上,头发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时予走过来帮她拂掉雪花,在低头的一瞬间,温热的嘴唇印上郑郝冰凉的额头。
感官上的冲击让郑郝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只有额间的唇异常滚烫。
一秒,又或者是一个世纪,时予直起腰来,用清冷的嗓音告知她:“我喜欢你,郑郝。”
小小的花园圈着两个人,隔出一个独立的空间。
郑郝颤抖着站起来,指指时予,又指指自己,一副十分错乱的样子,然后在时予似笑非笑的表情中仓皇而逃。
“出来!”郑郝跑走后,时予脸色瞬间冷凝,他转身对着不远处的枯木丛,盯着从黑暗里走出来的谷粒。
“我警告你,不要多嘴多舌。”时予靠近谷粒,bī得她倒退两步。
谷粒惊慌失措地抹着脸上的泪水,摆摆手又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时予想起谷粒昨天递给她的纸条,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考虑到她也不是故意偷听,便收起恐吓的表情,还算平和地说:“你就要出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就算你说出去,我也没什么可怕的。”
时予转身就要走,却被谷粒拽住衣角,他听到谷粒抽泣着问他:“难道你就不考虑郑老师的立场吗?”
考虑,怎么可能不考虑,如果不是怕吓到郑郝,怕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时予不会忍到现在才说。只是人世间有太多的不可预测,时予自从那次亲眼看到猝然离世的赵老师后,他便每天担心着,他怕自己一个错过便让郑郝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所以他自私了,他告诉自己只自私这一次,哪怕得不到一点儿回应,甚至郑郝因此讨厌了他,他也要说出来。
这些都是时予的心事,他没必要和一个不相gān的人解释。甩掉谷粒的手,时予往前走去,又听到谷粒跟上来的脚步声,还有那句准备了很久的告白:“时予,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三年了。”
“那是你的事,我不喜欢你。”
雪势骤然加剧,时予走进教学楼,身后一地破碎。
才踏入教室门,时予一眼看到郑郝正被几个同学簇拥着,催促着她也表演一个节目。
郑郝神游一般被人推到讲台前,明显不在状态。眼神触及到时予走过来的身影,更是闪躲着不去多看。
“别为难郑老师了,我给大家弹一首曲子吧。”时予主动提议,因为他鲜少参与这些活动,自然引起了热烈的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