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没和白水说别的,只是单纯的给她介绍对象,总要给他们创造机会嘛。”
时予琢磨了一下郑郝似是而非的话,随后便明白过来,心中的疑问和不适统统消失不见,眯着眼睛笑得像个坏蛋,摸着郑郝毛乎乎的头发赞美道:“做得好,做人就是要这样,互帮互助才有真情啊。”
真情是个好节目……郑郝欲哭无泪,她的节操已满地破碎,扫都扫不起来了。
张教授是个好老师,无奈时予起得太早,睡得太少,听着一连串完全不懂的术语,在郑郝的陪同下昏昏欲睡。
讲座开始后不久,教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声。
时予是被后座的一个大哥的打呼声吵醒的,他□□惺忪睡眼看向讲台上情感饱满、情绪高昂的张教授,不禁想为他鼓掌。
好qiáng大的内心,面对一屋子叫不醒的观众仍旧充满诲人不倦的□□,实在令人敬服。
郑郝也眼皮打架,但还撑得下去,她坚持住没有睡着,可脑中全是嗡嗡声,根本没听进去几句。
唉,说什么文史不分家,还是要分的啊。
熬到了提问环节,时予打着哈切想,根本没几个人听,怎么可能有问题。
有几秒钟的冷场,时予刚想一会儿和郑郝收拾东西撤退,突然听到身后一个粗犷的声音问道:“老师,您刚才讲到色目人在元初曾经为元朝统治者效力,因此有元一代,色目人地位优越;据我所知,明朝时色目人后裔却并不受统治者待见,甚至被限制了许多权利,例如泉州地区的蒲氏家族便被限制参与科举,那么在您看来,除了蒲氏家族助元灭宋这一说法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原因导致明统治者对色目人后裔的区别对待呢?”
问问题的正是坐在时予后面全程打着呼噜睡大觉的大哥。
时予僵硬地回头去看,见大哥生的英勇不凡,虎目圆瞪,根本看不出睡了两个小时的迷幻感,不由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教授十分欣慰地看向虎目大哥,然后用一连串时予听都听不懂的术语回答了大哥的问题。
之后又有几个明明一起睡着了却什么都知道的大哥大姐站起来提问,时予一开始觉得难以接受,然后一点点沉淀下来,用心听这些人的提问,又认真听张教授的回答,最后虽然一知半解,但居然也听出了些趣味。
走出教室之后,时予许久没有说话,他静静和郑郝牵着手,漫步在校园的林荫路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71章 以我一生
在时予以往的认知中,所谓的聪明人便是谷粒那一类动不动考年级前几的好学生;后来郑郝出现了,她的学识超过他从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他开始觉得原来谷粒他们并不是最聪明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再后来,当他凭借自身努力考到年级第三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有些事情并非一成不变,缺的不过是正确的方向与持久的坚持。
而郑郝,便是给他指出正确方向的那个人,而她的存在也是他能够坚持下来的动力。
如今这场碰巧赶上的讲座却又让时予陷入迷惑,为什么那些看起来并不努力的人却能够信手拈来,如此随意却又如此自信呢?
一直走到未名湖畔,时予才叹着气看向郑郝,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问了出来:“我不明白,刚才那个打呼噜的大哥明明就是在睡觉,他怎么能睡着觉听课还立刻醒过来提问呢?”
郑郝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随口答道:“这可能是他的独门绝技。”
时予一听更憋闷了,“你敷衍我。”
郑郝不解,反问道:“难道你有别的答案?”
时予摇头,他根本想不明白,哪来的答案呢。
气氛有些沉闷,郑郝捡起一颗小石头扔向未名湖,原本平静的水面顿时dàng起阵阵涟漪,一圈一圈向远处扩散开来。
“你看,我只是扔了个小石头,整个湖面却都跟着波动,你说这又是为什么?”
这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时予不由无奈,以为郑郝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继续拿别的话敷衍他。
“因为湖面很平静,极度平静。但那只是表象,你看,石子最终还是掉进了湖水里。”郑郝自顾自说着话,她不确定时予能不能听懂,因为她也不能用一两句话将整件事情说清楚。
时予刚想要开口,却又说住了话头。他知道郑郝话里有话,于是开始仔细回想她刚才说的内容,又是许久的一阵沉默。
天色慢慢暗下来,夕阳撒满未名湖波光潋滟的湖面,片片余晖映照在水天之间,烂漫且安宁。
郑郝一点儿不着急,慢悠悠欣赏垂垂暮色,不久后听到时予对她说:“你的意思是,那个睡觉的大哥其实和这片湖水一样,看起来是在平静的睡觉,其实……他一直在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