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贺先生(87)
他叹了口气,开车去了明临的一处葬园。
林海拿着自己买好的白jú花,一个人进了墓地,慢腾腾的上着台阶。他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不过几步路就喘的厉害,只得停下来,拿起帕子擦着额间的汗。
又走上一会,林海到了那个孩子的墓碑。
碑上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眉清目秀,眼睛灵动,很是漂亮的孩子,岁数...大概同他儿子走时那般大小。
林海静静站了一会,俯身手指在底座轻抚而过,不见丝毫灰尘,可见是常有人来打扫的,他心里一沉,把花放在碑前。
他轻声低喃:“孟...承恩?”
“你...是?”
背后忽然响起一道好听的男声。
林海微微有些诧异,回眸,却对上一双漂亮又熟悉得眼睛。
他紧紧盯着那个男孩,有些不知所措。
孟定慢慢走了过来。
林海忍不住后退两步。
待两人走得近了,孟承运才发现,两人是多么的相似。他心里有些泛酸,揽着孟定肩膀的手下意识重了一些。
孟定脚步一顿,侧头看了一眼哥哥,又转头正视着面前这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男人。
他心里有一种明悟,这人定是与他有着极为亲近的血缘关系,不过他也曾听白淑娴唠叨几句家里的事,他父亲是被族里老人养大的,也只有自己和白朵两个孩子,所以...
孟定下意识摸向脖间的小银锁。
林海顺势看去,也看到了自己多年前丢失的小银锁。这种款他只打了两把,一把被白淑娴拿走了,另一把被他送给了白朵。
他是我的儿子。
不知怎么的,林海忽然热泪盈眶,他微微侧头,用手帕抹去眼角的泪。
只是手,忍不住颤着。
他是我的孩子。
他还好好的。
他还活着。
这就够了。
林海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孟定,快走几步急速离开,快的孟定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怔在那里,呆了好久好久。
孟承运低头一看,小家伙已经泪流满面,无声哭泣了不短时间,只不过凭着qiáng大意志,一直咬着嘴唇,将哭声掩藏了。
他顿时心软了。
孟定从小由他养大,虽然脾气娇惯一些,却是个性格坚硬的,很少见过他流过泪,这下可见真是戳到心窝里了。
孟承运拿出手帕,小心替他擦去眼泪,温柔哄道:“我替你找他好不好?”
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找一个人虽然花费些时间,却也不是不能办到。
孟定哽咽,“哥,他真好看。”
孟承运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把他额间散落在眉间的几缕发捋了上去,“你和白朵长得都不差,自然是随了父母。”
孟定也笑了,他拽着孟承运手臂,凑头,将眼泪蹭在他的衣服上,“哥,真好啊。”
妹妹有了,父母见过了,他也没有遗憾了。
不对,他还没有看哥哥和妹妹结婚呢!
然而,当他抬头看清目前的环境后,发热的头脑一下子凉了下来。
孟定下意识松开孟承运的手臂,低声道:“你把花给承恩吧。”
他把怀里的花递给孟承运,自己后退几步,在一旁站着。
孟承运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知晓孟定一直觉得自己抢了孟承恩的,所以一直心怀愧疚。
可是又有什么可愧疚的呢?
孟承运低声冷哼,蹲着把花放在地上,手指触摸着冰冷的碑体,只觉得心中有压抑不住的bào戾,
“说来我应该感谢你才是。要是你不拿我抵枪,他也不会救我,我们也不会成为兄弟。孟承恩,
虽然你要了我半条命,可你也让我有了孟定,我们不相欠了。”
他忽然觉得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毕竟那些反复噩梦般的情景,无助弱小的哭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起身,伸出手用衣服擦拭着碑体,见衣服无甚灰尘,又沉默了许久,头也不回的往孟定走去。
两人沉默着走出墓园。
孟定轻声道:“要是我...就把我火葬了吧。”
孟承运神色淡淡,语气却不容置疑,“这种话以后别说了,我会治好你的。”
孟定苦笑,他仰头看着清澈的天,悠悠的云,忽然想到他的病有很大的遗传姓。他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的脸色,似乎也是久病的样子,便也恍然大悟了。
只是他走得太快了。
心思回神后,孟定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副驾上,孟承运正给他系安全带。
他看向窗外,四下扫视,没有什么人影,失望得收回了目光。
孟承运侧头询问道:“在家有些无聊,我送你去贺景明那玩一会好不好?”
孟定有些犹豫,“会不会打扰他们?”